他的主人調皮著不肯安歇。
瀟府,燈火通明。
瀟淺憂一人坐在大廳,月色如玉溫潤光滑打在潔白窗戶紙上,隱著淡淡的黃暈,映的那張臉也頗顯了朦朧,只是雙眸神清堅定,注視桌上冷鋒鬼司。
敲門聲之後緊接著就是瀟何已然滄桑的聲音,恭敬凝重:“大人。”
瀟淺憂只淡淡道了一聲進來。再抬眼時瀟何領著青龍四人已經站在他身前,目光從幾人臉上掃過,只覺得有些沉悶了。原本性格迥異的四人,此時臉上莫不凝重。
“辦妥了嗎?”瀟淺憂知他們心中難受,自己也是如此。沒有瀟湘樓也不會有他的今日,一朝從江湖除名,但真不捨了。
四人不做聲。瀟何畢竟年長經歷多閱歷深,不過須臾斂了不捨只剩下恭敬以及堅定:“所有弟子願意留下的皆帶給了郡王爺,不願意留下了發了盤纏打發回了臨安村。”
瀟淺憂只一個讚賞的眼神看過去,起身扶手行立窗邊,抬眼望去是安定王府硃紅勾欄琉璃瓦在如畫的月色中寂靜的如同一彎死水。“如此甚好,你們也休息吧,明日是錦蘇登基大典,萬不可出任何差錯。”
若是平常,五個人不會有任何的遲疑,此時卻都猶如商量好的一般靜默原地不動。
“怎麼了?”窗外翠竹片片,黃暈配著燈火與綠色交織成一片。瀟淺憂依舊靜靜注視著那並無什麼可看的王府,聲音一如既往清淡如水,只是稍微聽的仔細便可聞出其中淡淡的愁緒。
“大人難道真的要離開?”玄武難得皺眉,臉上慣常的笑容不見。先是離開瀟湘樓,原本以為錦夜敗了,他定然會迴歸相助於錦蘇,卻是得到他淡淡一句:“將瀟湘樓所有人遣散吧。”
“朝堂風雲莫變,王爺一人如何應對過來?大人難道就真的放心嗎?”瀟何久在瀟淺憂身邊,對於朝堂上的事情雖不是瞭若指掌,但是要論起來也能找到話說。
若是現在不能應付,此後恐怕錦蘇朝堂之上寸步難行,自己能夠幫他一時卻幫不了一世,遲早他要自己一人面對。如今瀟湘樓威脅一除,朝中不乏忠君愛國智勇雙全的人,自己也能稍微放心。
轉身,看著立在自己身後的五人,俊魅玉龐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我心意已決,大家休要再勸。”
見此,無人沉默。
天色剛亮,明榜詔告天下:順碩親王今登大業,普天同慶。
沒有緣由因果,只這短短的一句話,便昭示靖國江山易主。
無人敢問錦夜何去?他們只擔心今後的日子會不會好過?只擔心這位君王是否英明?
天色未亮錦蘇便被劉全叫起,細細與他說著登基大典上需要注意事項,一邊為他穿戴起龍袍。
明黃的皇家御用緞子,前胸、後背、袖口、裙裾處皆繡九龍飛天圖。半掌寬腰帶以祥雲佈滿,正中嵌綠寶石。髮束鏤空九龍含珠羽冠。
待穿上明黃蜀繡靴,錦蘇站起身上下打量一番,黃燦燦的顏色刺眼,微微皺眉道:“今後選用紫色做底吧。”
劉全愣了一下,微笑著道:“皇上似乎對紫色情有獨鍾?”明黃是皇家尊貴的象徵,唯有皇親方能使用,而龍是皇帝的象徵,唯有皇上御用方能有龍。“只是丞相朝服為紫金官袍,若皇上再用紫色…”
他未說下去的話錦蘇明白,世人要嘛說他屈尊不分要嘛說丞相越矩。“也罷。”猶然想起多年前眼見男子一身紫金官袍孑然而立的身影,自此偏愛紫色。
現在想來,自己不論穿戴用度,都會習慣地選擇紫色,就像是發生什麼第一時間就想到瀟淺憂一樣。已經成了習慣。
劉全呼了三聲,錦蘇才回神:“什麼?”
“皇上,該啟程前往五豐臺了。”
錦蘇斂了玉面淡淡感傷,將回憶壓到了心底最深處。門外龍輿靜候,待他上車後,太監一聲“皇上起駕”劃破整個皇宮,穿雲破土而去。
百官齊聚五豐臺,一個個面色沉重,頭頂烈日亦是驅不散他們心中烏雲,昨日之太過於震驚,甚至有大臣回家後直接病倒。
歐陽英德面色無異,高大的身影立在百官之前,心中思緒無限。錦夜之敗可謂必然,然錦蘇雖有頭腦,但不良於行,如何能擔著重任?
“皇上駕到。”劉全聲音高吭,也添了不少的滄桑感。
百官紛紛落跪,山呼萬歲。
錦蘇於龍輿中走出,偶有官員偷偷抬頭,無比詫異。男子身著明黃龍袍,昂首闊步走向祭臺。雙眸如鷹凌厲逼人,薄唇緊抿一改往昔淡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