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美冠群芳,心卻如蛇蠍歹毒的女人。”
春妃。
曾教他恨之入骨的春妃、謀害他母妃的春妃……當今皇太后。
“一個美則美矣,骨子裡盡是冷血待漠、鐵石心腸的惡毒女人。”他說。
啪。
嚴盡歡甩了他一巴掌,娃兒的力道大不到哪裡去,打疼不了人,然而打偏夏侯武威的臉、打斷他的話,依舊打不掉他眸子凝覷她時的嫌惡。
那時,她覺得他離她好遙遠、好遙遠……
她衝動,幾乎想上前揪住他的衣袖,告訴他,把一切都告訴他——
她抬起雙手,十指深揪,握住的,是一片空虛,他早已轉身,掉頭而去。
她什麼都來不及說。
之後,什麼也說不出口。
她帶著全鋪里人對她的指責眼神,露出笑容,那笑容,苦苦的,雖無損其美麗容顏,卻讓水燦秋瞳中,染上一層失望的灰暗。
他不聽她說話。
他不給她機會說話。
他認定了她是個壞姑娘。
冷血冷漠……鐵石心腸……心如蛇蠍……
那就是他眼中所見的她。
既然,他不聽她說話,那麼,她也不願給他機會聽。
春兒的思緒,從數年前親眼看見小當家與夏侯武威的那場爭吵中緩緩回神,望向伺候多年的主子。
嚴盡歡伏在浴池畔,裸背凝著水珠,氤氳的暖暖蒙煙,朦朧了視線,她恬靜閉眸的姿態,宛若出水芙蓉,一洗平時精明幹練的慧黠。
春兒記得,小當家和夏侯武威冷戰好久,當中更發生了公孫謙幾人要助冰心半夜逃出嚴家,後來被冰心所拒絕才告吹……最後,冰心仍是坐上老富豪的大紅花轎,被載離了嚴家當鋪,迄今也四年有餘,關於冰心的婚後訊息,陸陸續續傳回嚴家,震撼嚴家的威力同樣不減當年。
尤其是冰心入府後不到五個月,老富豪迎入第八房妾,等同宣告冰心失寵,那回嚴家裡也吵得很嚴重……全數唾罵依舊都朝著還有心情品茗嗑瓜子的嚴盡歡而來。
從那時起,小當家與夏侯武威的關係變得撲朔迷離,眾人眼中看來好似他們兩人很親密、形影不離,實際上又彷彿相當遙遠、冷漠如冰,連她這個貼身丫鬟也時常瞧得一頭霧水……弄不懂這兩人究竟是愛或是對抗?
“小當家……”春兒安靜不下來,沉默片刻,又出聲吵她了。
“又來了……說吧。”反正春兒就是不讓她好好睡。
“冰心姐那件事,你為什麼不說?不讓謙哥他們知道,事情並不是大家說的那……”
“事情當然是大家說的那樣。”嚴盡歡修正春兒的話,美眸笑得彎彎的,好不可愛:“我因為嫉妒冰心,瞧她礙眼,於是隨便找了個老不修,逼她下嫁,我好獨佔夏侯武威,就是這樣。”
“小當家!”她當時明明人就在場,聽見的可不是如此!為何小當家老是要把討人厭的說詞掛嘴邊吶!
“冰心太美好,人又溫柔漂亮,夏侯曾誇過她像他娘,美得什麼清妍什麼什麼的,又內蘊什麼什麼的,而我呢,美則美矣,骨子裡盡是冷血冷漠、鐵石心腸的惡毒女人……聽了真刺耳。對,我嫉妒得要死,恨不得狠狠打散這對鴛鴦,教他們勞燕分飛,這輩子再無緣分瓜葛。”嚴盡歡真的泡得太久,暈眩襲來,才會想起以前夏侯武威說過的話時,感到額際輕微傳來疼痛。
疼的不是他當時少年青澀沉啞的嗓音,讚揚著另個女孩的嫻雅。
疼的是她在他的眼中,如此不堪,就是一個惡毒女人。
“小當家才不是呢!”春兒激動得彷彿自個兒是被罵惡毒的一方,氣得努力辯駁。
“我是呀,我覺得我好壞,以欺負人為樂,心情不好時,胡亂迂怒,誰碰上我誰倒楣。”嚴盡歡從泉裡起身,踏著石階上來。
春兒立刻抖開大布巾,包覆她白裡透紅的婀娜嬌軀,嘴上咕噥:“明明就是小當家你自己要讓大家這樣以為……春兒跟著你最久,最瞭解你。”
嚴盡歡呵呵直笑,自個兒接手扶住布巾,讓春兒拭乾她的烏亮長髮,溫暖的泉水泡得她雙腮紅潤,一笑傾城:“好春兒吶,為何你不是男人呢?你若是,我就嫁你算了。”這麼懂她、這麼捍衛她,將來一定是好丈夫,可惜生錯性別。
說到“嫁”,春兒又露出嘮叨老嬤嬤的嚴肅神情:“小當家,古董商王老爺今兒個又差人來提親,希望你當他的二媳婦兒。王二公子真的很喜歡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