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靜了，唐薇薇卻不冷靜。

“你說，這是顧川做的？怎麼可能！”

她還記得瑪雅的話，這是顧川做的。

絕不可能！

“是啊，我原先也以為不可能。但是，顧川卻要將我活活做成標本。你說，他是帶著善意來的嗎？”

瑪雅的目光裡再不是曾經的平淡如水，他眼中染上了狠辣，染上了仇恨。

顧川將他變成了這副模樣，他還如何能夠對顧川抱有善意？

即便是面對唐薇薇，他也是下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保持冷靜。

唐薇薇搖著頭，瑪雅的話給她很大的衝擊。

他身上的傷，是顧川做的？

可是，顧川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唐薇薇很快找到了其中漏洞，她緊盯著瑪雅的模樣，想要找出一絲破綻。

“對了，你不是……不是死了嗎？為什麼……”

為什麼，出現在她面前的瑪雅，卻是活的……

她有憑藉著自己淺薄的一點辨別人鬼的知識，瞥了眼瑪雅的影子。

他是有影子的，那她是不是可以斷定，他不是鬼神，而是活生生的人？

原本被瑪雅刻意遺忘的事，經由唐薇薇的提醒，而在此清晰。

他眼中的狠辣被悲傷所取代，渾身的戰慄表明了他此刻的不安。

“死？哪有那麼容易！”

瑪雅長嘆一聲，語氣已是悲憤。

“每一個釋迦部落的人，想要死，是不容易的。”

他重重解釋著原由，在唐薇薇震驚的目光裡，拼命保持鎮定。

“我們的體內擁有一種特殊的物質，每當死亡來臨，歷經十二小時之後，體內的細胞變會重新生長。等到生長到一定時候，便會復活。”

這或是他們天然的優勢，可也是他們天然的劣勢。

活著，太可怕了。

當活到一定程度，死亡便成了奢侈。

人就是這般不知滿足，活著的人想要死去，死去的人想要復活。

他們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人”，是否可以稱之為“人”？

畢竟，他們是那樣的與眾不同。那樣的令人生畏。

“復活！”

唐薇薇因這個詞語而感到震驚。

在她的字典中，或者在所有人的字典中，這兩個詞存在的意義，僅限於讓他們瞭解未知。

誰也不曾真的相信，在這世間還會有真正的“復活”。

“對。”

瑪雅迫不及待肯定了唐薇薇的懷疑，他們就是字典裡真實的存在，他們就是為了驗證“復活”二字的存在。

唐薇薇震驚了，她還是第一次知道世間會有這種事情。

“那，那釋迦部落裡的人，豈不是永遠都不會消亡？”

難怪烏真曾經說過，“神女”會千年不滅。

當時，她還在想，一個人怎麼會存活千年。

但如今看來，不止是一個人存活了千年。就連一個部落也會存活千年……

然而，對此，瑪雅卻否決了。

“不，等到天讓我們死亡的時候，我們便會死去。”

連天地都無法永恆，誰又能永恆存在呢？

“天？”唐薇薇食指朝上，指了指上面，還是感到不可思議。

接二連三的震驚，讓她差點停止思考。連“天意”都需要解釋。

瑪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看得出來，唐薇薇與顧川不同。

她不愧是神女的後代，也擁有著釋迦部落的基因。

因為如此，他對唐薇薇便多了幾分柔情。嘆了口氣，做出瞭解釋。

“你雖然是‘神女’，可是，你已離開太久，不會受到天地制約。就好比嬌嬌一般……”

雖然，這件事他們未曾驗證。

但當年為了尋找嬌嬌而離開釋迦部落的人，等他們回來時，沒有幾年便去世了。

這是每一個釋迦族人需要肩負的使命，或許離開，對他們也是一種解脫。

“你認識嬌嬌？”唐薇薇猛然一愣，心中頓時有了思量。

是啊，嬌嬌已經去世，她倒是將這件事忘了。

“嬌嬌”二字，在釋迦部落已經許久未有人提及。

不過，她的模樣，卻印刻在每個釋迦族人的心上。

瑪雅嘆了口氣，目光悠長，他彷彿眼前一下子浮現出當年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