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話愣了一下,隨即扶住她的肩膀笑道:“自然是因為媽媽想你,我對被逼拋棄你的事一直耿耿於懷,後來終於找到你,怎麼會輕易放手呢?!”她語氣誠懇,還有淡淡的悔意。
這一千零一遍的解釋,在今天的她看來不知為什麼有些蒼白無力,但也許真是這樣呢,她緊緊握住母親放在肩膀上的手,微微笑的點頭。
我已經盼的太久了,我已經很累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擁有幸福!你是愛我的吧,媽媽。不然就不會來找我了,不然就不會淚流滿面了,不然就不會對我那麼好了。
你是愛我的吧,媽媽?
“她自然是愛你的。”鏡子裡的人掩唇吃吃的笑,一雙紫眸流光溢彩,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望著那抹似笑似哭的神情,透過泛亮的玻璃,似乎穿過了一層層的時光,悠悠的又回到了從前。
夏天的陽光放肆的灑落在每個角落,衚衕口的大桐樹下倒映著零散的暗蔭,那裡有個女孩站在一束束放佛被遺落的光線中,兩眼含淚,一臉迷惑的看著周圍鄙視的眼光。
不遠處有個孩子在不停的衝她大叫:“你這個沒人要的醜八怪,誰要和你一塊玩,討厭的可憐蟲,沒有人要!”
在一片奚落聲中,小女孩受不了的哭喊著跑開,她趴在年邁的老太太身上不解的抽泣:“秦奶奶,他們為什麼都不理我?”
秦奶奶愛憐的撫摸著這個幾年前在門口撿到的孩子,安慰道:“小忍這麼可愛,怎麼會沒人理呢?”
小女孩抬起頭,臉上淚痕點點,抽咽道:“那我媽媽呢?他們都有媽媽,為什麼我沒有?”
“小忍怎麼會沒有呢?”秦奶奶拉起掛在她脖子的鍊墜,指著上面的小字說:“小忍說這是什麼字?”
小女孩仔細的看了看,秦奶奶教過的,她認真的道:“是尹!”
“不錯,小忍的媽媽留下這個東西,肯定是為了以後相認。所以小忍的媽媽一定會來的!”她頓了頓,接著道:“小忍記得我以前說過為什麼給你取名為忍嗎?”
小女孩想了想,奶聲奶氣的背:“戒急用忍,要忍常人所不能忍,方成大器!”
秦奶奶含笑輕撫她的腦袋。
還是那個小女孩,卻是換了地方,並且長大了些。她安靜的彈著鋼琴,因為指法不熟練,琴聲斷斷續續,不甚連貫,但她依然鍥而不捨的練習。
門口探過一顆頭,“尹忍怎麼不出去玩?”
女孩轉過頭抿嘴道:“劉老師,他們都不和我玩。”
那老師似乎有事,視線在屋裡簡單尋索了一圈後淡道:“那你繼續練琴吧!”說完,轉頭走了。
“好的。”女孩低低的回,似乎有些失望。秦奶奶離開後,她被送到孤兒院,就再沒有可以好好說話的人了。伸手翻一頁曲譜,繼續彈鋼琴。
她要上學,要吃飯,要穿衣,私立的孤兒院並沒有那麼多福利,年少的她開始習慣打零工,院裡有這樣的活動,孩子們如工廠做工一般有各自的份額,別人都成群結隊的一起幹,只有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孤僻,倔強,冷漠,本就不討喜的性格,再加上經常被老師表揚,更加使其他孩子討厭她。
管理學裡有個怪說法,說一個人,在團體中很受排擠,如果老闆偏偏要公開地大張旗鼓地表揚他的話,那麼他將有極大的可能性會遭受雙倍的敵視和攻擊,這個道理想想也簡單,人性有人性的弱點。這是後來尹忍在大學時才知道的道理。但是那個時候,她不明白,老師也不明白。
孤兒院裡的老師大多是些中年婦女,有各自的家庭,這些孤兒性格怪異,心情不好,在她們看來是很正常的事,哪裡會去著重研究他們的心理。所以小女孩只好天天捏著脖子上的鍊墜,期盼秦奶奶的話成真。
到了18歲照例所有成年人都要離開孤兒院,小女孩沒有一絲留戀,她知道未來的路也許會更難走,但還是要走下去。
大學對她來說,是一個夢寐以求的地方。那年她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中國最繁華城市的最著名大學,她滿腹激情,心情雀躍,積極向上的學習,努力站在學校的最高點。隨著時間匆匆而過,她名氣越來越大,捧回一個個獎盃,收起一張張獎狀。同學們離她越來越遠,閒言碎語一直不斷,她卻沒有絲毫反應。
曾經誰說過的,你站得越高,越顯眼,看得人越多,那麼想找你的人也就越容易。
那個人果然沒有騙她。
大四下學期,在兼職公司舉行的一個展覽會上,她遇見了那個期盼已久的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