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本是溫柔至極,卻讓人覺得裡面充滿了無比的怨與恨,我渾身打了一個寒顫,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這丫頭瘋了。
我側頭看她,菊喜臉上沒有表情的快步而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格格,勞您快些,萬歲爺急著呢。”前面的小太監回首催道。我不由問出早就想問的一句話:“公公可知萬歲爺宣我何事?”“奴才不知。”那為首的小太監木著張臉答道,說著又轉身向前走去,我只得加快腳步跟上。
“安康逍遙……奴婢等著……等著……安康逍遙……”我機械的走著,腦海裡卻不自覺地迴響著菊喜剛才聲音。斷斷續續的詭異無比,只聽得心裡發滲。搖搖腦袋,想要甩掉那聲音,卻只使它更加清晰。我望著那幾個小太監的背影,只覺胸口發悶,渾身都冒著冷汗,走一步好像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強自撐了一會,忽覺小腹一陣絞痛,疼痛難耐,我捂著肚子又走了幾步,眼前越來越模糊,終於變成漆黑的一片……
“格格,您醒了,奴婢這便請薛太醫進來。”再掙開眼時,面前是位陌生的宮女,不亢不卑的說道。
我渾身無力,四處望望,周圍儼然是宮裡的陳設。霎時間想起自己在宮內暈倒,不覺大驚而起。
“格格身子虛弱,還請躺好。”剛才那個丫頭過來扶住我,轉身掀簾而出。一會又引二人進入,我一看之下不覺大愣,其中一人竟是我僅有過幾面之緣的宮中總管李德全。
“奴才給芷洛格格請安。”他並不看我,只匆匆行了禮,轉身向旁邊那位一起進來的老者道:“薛太醫請給格格請脈,那些俗理今兒我看先免了吧,格格的病要緊。”那位薛太醫過來搭了搭我手腕,又看了看我面像,退回稟道:“格格方才受了驚嚇,現今脈象已穩,只是身子還虛,不宜移動,最好臥床……”“你是說格格現在不宜面聖?”李德全皺眉打斷他。
“也不是不可……”薛太醫囁喏道。
“那就還請格格受累些,萬歲爺和幾位阿哥爺在東暖閣已等候多時了。”李德全轉向我,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平聲道。
我看向薛太醫,他竟避開我的目光,臉上有一絲尷尬。我無暇多想,只向李德全點點頭,他行禮退出,便有兩個宮女進入扶我起床替我整理頭髮衣飾,我有心想問這是哪裡,她們卻全都不聲不響,連目光都不與我相接。
“格格請。”我梳洗完畢走出門去,李德全已然候在門外,見我出來,引路道。
“李安達……”我剛開口,便又被他打斷:“芷洛格格,只看在老爺子面上說一句,是因為十三爺。您待會見了萬歲爺,只管實話實說便是。”說罷便低頭向前走,不再開口。
我的身子還是發虛,腳步輕飄飄的好似踩在雲端一般,腦子裡霎時間亂成一片,十三最近和我相處的片斷接連閃出來,心裡一陣慌亂。
沒走幾步,卻已到了東暖閣。
“萬歲爺,芷洛格格到了。”李德全停在門口,沉聲稟道。
“叫她進來。”康熙的聲音從屋內傳來,聽不出喜怒。
“格格請。”李德全替我開了門,卻沒有和我一起進去的意思。我深呼口氣,邁進門去。
進到屋裡,只覺一股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裡面竟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我便只能壯著膽子掀簾走入裡屋。屋裡靜得嚇人,康熙坐在炕邊,一手支在炕桌上,竟在閉目養神。我剛要上前行禮,卻猛然發現這屋裡並不是他一人,太子爺、四阿哥、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正一字排開直挺挺的跪在他面前,大氣也不敢出。
我驚疑不定,卻見康熙睜開眼睛望了我一望,那目光裡竟似沒有任何情緒。我不由跪下規規矩矩行了三跪九叩大禮,康熙並未出聲,禮畢我便不敢起身,跪在那四個阿哥身後,低頭看著地板一動不動,只覺汗已是浸透了中衣。“佟佳芷洛,四十七年十格格大婚那一晚,你可是和十三在一起?”彷彿過了很久,才聽康熙冷冷問道。
“回皇上話,十三爺當晚吃完筵席,確是來找過芷洛。”我心中一凜,那不就是太子和十三被鎖拿的那一晚?
“你和他,都做了什麼事,見過什麼人?說了什麼話?”我微微抬頭,瞥見康熙炯炯的目光,竟倏地渾身一抖。身上的汗冒的更加厲害,腦子裡一片混亂,卻本能的感覺,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會關係到十三命運。
“十三爺那晚從婚宴回來,和我去了將軍泡子拜祭祖父。”那一天的情況,我在十三被鎖拿時曾回想過千百遍,到如今都是歷歷在目,雖然慌亂,還是顫聲回道,“之後我隨十三爺回他的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