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味酒濃:“好酒,好詩,好風景。”
他似乎怕旁人聽不懂他的詩中深意,將眉毛高高的揚起,環顧眾人,再說酒話:“這是八句七言,也是八副丹青,更是二十年前突然隱沒於江湖的八大高手。”
“可惜呀,可惜!”他不容旁人插嘴,自己說個沒完:“今天我才知道,八大高手死了七個,只有山林礁人還活著。”
提到山林礁人,他突然轉頭看著梅小燕,搖頭醉笑:“聽聞山林礁人沒有酒量,你和他一樣。”
梅小燕嘴角抽動,攥緊手裡的劍,氣息已經不再平穩了。
柳春佳輕輕退了一步,讓出了梅小燕身後的位置。
一步退,輕淚流,誰解女兒心中愁。
單拳搓攥住劍柄時,梅小燕的眼睛已經紅了。
莊家的眼睛也紅了。
他放開按住左右兩個老人的手,死盯白衣人,額頂已經泛起青筋,沉沉一聲:“朋友到底是誰?”
喝問之下,白衣人又在喝酒,不顧濃酒澆溼了衣襟,醉得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嘴裡喃喃:“我對不說實話的人也從來不會說實話,你要是想聽到我的實話,就要用你們的實話來換一換。”
白衣人想說話的時候,別人攔他,他也會說。
白衣人不想說話的時候,別人逼他,他也不會說。
所以,說過了剛剛那句話,他又開始喝酒。
一罈酒,已被他喝出了空空聲。
莊家幾番思量,終於沉聲一嘆:“朋友,你既然已經道破了我兄弟三人的名號,我等也不必瞞下去了。”
“沒錯!”黃袍老人再也捺不住火辣性子,重重的撥出濁氣:“我就是雨夜銀花,你待怎樣?”
白衣人點了點頭,再看莊家和靛袍老人,輕輕相問:“那麼,如此說,兩位就是青天流星和混江飛魚?”
靛袍老人的眼底劃過苦楚,似乎不願意再聽到這樣的名號。
莊家無奈之下,只能低聲長嘆:“我是混江飛魚。”
認下了名號後,莊家忍下心底的悲意,對白衣人強作一笑:“剛才朋友正話反說,想必朋友已經知道,八個人中,唯有山林礁人已經仙去了。”
“原來你們果然知道鬧世乞兒還活著。”白衣人輕輕皺眉,再問起老人們心底的痛:“聽說,當初其他六人眼睜睜的看著鬧世乞兒抱著山林礁人的屍首跳入谷底。”
被他揭起多年後不能癒合的疤痕,黃袍老人雙眼崩淚,將手中細劍揮出一片銀花,怒目高喝:“賊子!你究竟是什麼人?再說半個字的廢話,我就放了你腔子裡的血!”
銀花散去,只留餘寒,冰透了陳年往事。
“放了我腔子裡的血,你還怎麼聽實話?”
看來,白衣人的確已經醉了,醉得不怕雨夜銀花手裡的劍。
也許,他並不知道,就是這柄劍,斬了鐵心判官。
所以,他繼續仰頭豪飲,將咽喉露給雨夜銀花。
要不是有混江飛魚按住了雨夜銀花的執劍手,恐怕白衣人的咽喉上已經多了一點紅。
直到將這一罈飲空,他又隨手牽來梅小燕眼下的酒。
恣意過了狂妄,白衣人閉眼長笑:“山林礁人與鬧世乞兒絕戀半生,所以鬧世乞兒才抱著他的屍體墜入谷底,要與他殉情,這些,是你們知道的。”
他好像故意要與雨夜銀花作對,雨夜銀花不讓他半個字的廢話,他偏要說幾十字的廢話。
“我還想說一件你們知道的事。”白衣人再飲一口,笑得無限悲涼:“那時,鬧世乞兒已經有了身孕,也許,她是怕你們一併逼死了她,才故意墜入谷底,只為躲起來為山林礁人產下遺腹子。”
他話音說過,三位老人屏息無語,混江飛魚沉聲長嘆。
“我之所以知道你們知道這件事,是因為鬧世乞兒隱居多年不出江湖,卻永遠不缺錢花。”白衣人搖頭失笑:“聽說,她的院子裡,經常半夜裡多出幾包袱金子,卻不知道送金子的人是誰。”
說過這些舊事,白衣人環顧這間茅棚,皺眉輕笑:“聽說,這間賭場是最公平的賭場,也是最安全的賭場,當然也是最賺錢的賭場。”
輕笑過後,他突然喃喃自問:“既然是最賺錢的賭場,為什麼不蓋一間好好的房子呢?難道是誰將賺來的金子都送給了孤兒寡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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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是誰
活於亂世,一個女人要獨自撫養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