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敗冷哼了一聲:喝道:“鴻兒,還不出來。”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雖然報了剛才上當的一箭之仇,但被揪出尾巴的東方鴻扁著嘴從旁邊鑽出來:“爹,我錯了。不過看樣子娘沒有嫌棄你哦……”
他把林平安拉到一邊,笑得賊兮兮地對東方不敗眨眨眼睛,拉上了門。
東方不敗長嘆了一口氣,把頭埋在左安之的頸間:“還是隻生一個好啊。”
隔天就是東方不敗的生辰了,他比左安之足足大了十八歲,最不喜別人提及此事,眾人逢他生辰便也只送些禮物以表心意,並不大加操辦。只是這年逢九,湊巧也是日月神教三年一聚之期,左安之說要為他慶壽,他自然是依了。
這日一早,便陸陸續續有人來賀壽,東方不敗派了人在外面大殿接待,自己正在房中為左安之畫眉,忽然有人來請他去大殿,說是東方鴻送的禮物到了,忍不住對左安之笑道:“鴻兒這兩天都不見人影,不知這鬼精靈送了什麼來。”
兩人一齊踏上臺階,坐到殿堂之上,只見兩邊的案几座位被厚厚的錦緞遮得嚴嚴實實,東方鴻身邊依舊跟著一隻姓林的拖油瓶,在下方規規矩矩地給東方不敗磕了個頭道:“祝爹爹生辰快樂。”
東方不敗點點頭,饒有興趣地等著看東方鴻到底要送些什麼。
只見他一揮手,兩邊的錦緞簾幕紛紛升起,日月神教諸位堂主香主依次序列成兩列,個個神色僵硬似木頭一般,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擺。東方鴻笑嘻嘻地舉起小手,旁邊嗩吶胡琴笛子齊響,只聽眾人齊聲唱道:
“東方紅,太陽昇,黑木崖出了個東方不敗。
他是神教大頭目,呼兒嘿喲,他拳打武當腳踢少林。
好教主,為神教,帶著我們去打敵人。
為了搞好新神教,呼兒嘿喲,帶著我們踏平五嶽。
東方教主,像太陽,照到哪裡哪裡亮。
哪裡有了東方教主,呼兒嘿喲,哪裡敵人就死光。”
這群人中,有粗豪大漢,有白髮老者,有妙齡少女,有中年婦人,且多半五音不全,參差不齊的聲音震徹雲霄。在此時此地聽到這首歌,左安之驚愕之極,幾乎要以為自己經歷過的這一切都是黃粱一夢,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夢了。東方不敗卻望著旁邊神色古怪的左安之,忽然不顧世俗忌諱,當眾緊緊地將她抱入懷中,笑得前仰後合,幾欲跌倒。後來江湖有傳聞,東方教主聽到東方鴻一曲,大喜過望,大笑不止,眾人皆以為東方教主喜聽人奉承,後來書信往來之際諂媚不已,被東方不敗斥責之後,還以為是自己諂媚得不夠,這就是後話了。
一曲唱畢,忽然從人群之中走出來個少婦裝扮的年輕女子,在臺階前深深地叩首。
左安之甚是歡喜,微笑道:“非煙,是你。”
曲非煙微微一笑,道:“那年在衡山,我以為自己已在黃泉路上了,不想醒來卻在一個獵戶家中。原來我心室生得不正,那費彬一劍也沒刺死我,便被上山打獵的獵人救了。我養好傷,聽說爺爺已去世了,劉爺爺一家被滅門,想找左冷禪和費彬報仇又自愧無能,心灰意冷之餘,便當從前的自己已死了,嫁了給那個獵戶。左長老,你當日穿了我一件衣裳,便答應替我報仇,真正是一諾千金。我前日聽說左冷禪已亡,今日乘此吉日,來此拜謝報仇之恩。從此我便是個平凡的農婦,再不入這江湖,只願我的子孫後代都不再入這江湖,再也不必介入正道魔教的紛爭之中。恭祝東方教主和左長老一生平安,永結同心。”
她原本是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只是吃了這許多苦,又家破人亡,如今能離開這江湖,是當真一點也不留戀了吧。
左安之看她磕了三個頭,不回頭飄然而去,又望望臺階下站立的諸人,低聲道:“聽說令狐沖和任大小姐也隱居了,只有我們兩個,終不能擺脫這俗世纏繞。”
東方不敗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笑道:“你我攜手笑傲江湖,只羨鴛鴦不羨仙,還有何不足?”他瞥了眼臺階下眯著眼笑得像只小狐狸的兒子,忍笑補充道:“哦,對了,還有個古靈精怪的鴻兒。”
左安之想起那曲古里古怪的東方紅,和自己的寶貝兒子東方鴻,也忍不住笑了,兩人並排而立望著殿外,東方的朝陽已經升起,雲起雲落間,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