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青雲說到這,轉身大步流星走了。走了好一會,才聽見辛然氣喘吁吁地跟上。
百里青雲耳朵一動,聽到辛然的腳步聲,不是赤腳。回頭一看,辛然身上的大袍子,兩個袖子沒了,綁到腳上了。百里青雲有點哭笑不得地怒道:“小子,子曰,一餐一線,當思來之不易。你怎麼把師傅的新袍子毀了?”
辛然一抹鼻子,笑嘻嘻地回答:“師傅,子曰,食不厭精……衣盡其用。”
“這個......哪個聖子說的衣盡其用,師傅怎麼不知道?”百里青雲有點迷惑。
“呵呵,師傅,最後一句,是俺這個小子說的。”辛然笑答。
“你……”百里青雲張口結舌,啼笑皆非。
“嘿嘿,師傅,請別生氣。到了鎮上,俺給您買十套好衣服賠您!”辛然嘻嘻哈哈地說道:“俺現在大小也是個財主,咱們不差錢。錢是王八蛋,花光了再賺。錢是賤種,越花越湧。子曰,千金散盡還復來,不花到了一場空……”
“胡言亂語!”百里青雲怒聲喝道:“臭小子,你這都是跟誰學的,還一套一套的?”
“回師傅,是北郭先生,當今聖上的樂師。”辛然一本正經地回答。
“嗯,你、你怎麼可能認識聖上的樂師?”百里青雲疑惑的問。
辛然笑道:“聖上說他是濫竽充數,將他充軍發配到俺們靖州。大家都說他是瘋子,沒人理他,就俺跟他好,他跟俺成了無話不說的忘年哥們。他說,原來聖上賞賜給他的那些銀子,他捨不得花,都積存起來。結果聖上抄家,又都拿回去了。後悔的他腸子差點兒沒斷十八節。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對俺說,人生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自己有錢沒花著。他教導俺,有錢就趕緊花。要不然,第二天早上起來,錢就不知道是誰的了。”
“一派胡言!”百里青雲斥道:“入了太一宮,再不許油腔滑調!要不然,小心屁股!”
“知道了,師傅。”辛然笑道:“子曰,跟啥人學啥人,跟了巫師跳大神。以前弟子沒碰著好人,自然就是油腔滑調。現在跟了師傅,肯定往後也是一個小正人君子!”
“罷了,不許再說話了!要不然,立馬將你送回靖州!”百里青雲無奈地喝道:“這太一山太白鎮上,多是練武修煉之人。藏龍臥虎,深不可測。別讓人看了笑話,或惹是生非。”
移步換景,就見眼前是壁立千仞,氣勢恢宏;蓮花峰瀑布直瀉千尺,驚心動魄;懸崖棧道蜿蜒於懸崖陡壁;潑墨山墨汁淋漓,形象生動;世外桃源小橋流水,一派田園風光......
說話間,一股藥香,撲面而來。辛然抬頭一看,一個繁華的小鎮,豁然出現在眼前。
小鎮依山傍水,青磚碧瓦的房屋,隨水順山,形成一個集鎮。古香古色,彷彿是世外桃源,卻又熱鬧非凡。杏旗迎風,彩枳招展。劉伶居,太白樓,酒香撲鼻;藥王堂,神農軒,藥氣醒神;靈寶閣,蓬萊汀,靈光閃閃……衣食住行應有盡有,然而最多的,還是藥堂。
一眼望去,無論是小攤攤主,還是店鋪迎客的夥計,都是身手敏捷、神清氣朗之輩。街頭巷尾嬉戲的兒童,都在舞刀弄槍。一招一式,有板有眼。顯然是,教導有方得到真傳。
辛然多世經歷,見慣了金戈鐵馬,對眼前的一切,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奇異。只不過是隱約地覺得,這個小鎮似乎是劃分了不少界定。雖然表面一團和氣,但卻有嚴格的界線。
“百里宮主好!”
“百里宮主又收徒弟了?”
“百里宮主,好久不見。”
“百里宮主,一向可好?”
一聲聲的問候,傳入辛然的耳朵。百里青雲拱手還禮隨口應酬,顯然都是熟悉之人。
百里青雲宮主婉拒了多起喝茶吃酒的邀請,帶著辛然進了一家布衣店,給辛然買了幾身普通的衣服,讓他換上衣服。又給他買了幾雙鞋子。穿戴整齊出來,辛然卻看看隔壁的綢緞莊、錦衣行,眼中閃過異色。但卻又不動聲色。
百里青雲彷彿後腦勺上長了眼睛一般,低聲而十分嚴肅地說道:“你現在是太一宮的普通弟子,不再是兵馬大帥的公子。今後在衣著飲食上,都得同普通弟子一樣。明白不明白?”
“弟子明白。弟子也沒說什麼。”辛然撓著腦袋嘟囔。
“哼!可你的呼吸裡,帶出了不滿。”百里青雲頭都沒回地說。
辛然伸伸舌頭。心想:“厲害!喘氣都能聽出不滿。不知道放屁,能不能聞出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