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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沒有人再說什麼,隊員們迅速用木棍和揹包繩編制了一個簡易擔架。擔著賴元平上路了。做為醫生的徐曉亮還給隊員們交代了最重要的一句話:這個人耳後有傷口,可能腦部受傷,在抬著他行進的過程中必須保持擔架上的傷員身體平穩,正確的姿勢是:頭部要略高於身體,既不能頭低腳高也不能頭同腳低。頭高了供血不足,頭低了血會倒流,都會讓他生命更加危險。

徐曉亮只是一名志願者。地震前,他有自己的正常生活,衣食無憂,他是重慶江陵醫院的醫生,當過兵的他,在地震後第一時間,自己把自己變成了志願者。

在災區,我無數次看到無數個各種型別、各種職業的志願者:醫生、護士、登山愛好者、通訊工人、 結構力學工程師、個體經營者、司機、教師………你能想到和想不到的所有專業人才全都有。我曾經在都江堰遇到一位來自湖北的叫做劉少涵的結構力學工程師,當時正在重慶開會的他地震後第一時間自費坐飛機輾轉來到都江堰,直接找到了正在緊張搜救的成都軍區空軍某導彈旅,表示要求加入。正在某宿舍區搖搖欲墜的半幢廢墟樓前一籌莫展的官兵們見到他喜出望外,他在現場來回看了一下就內行地指出這種房屋的建築結構及承重梁的走向,建議官兵們按他指出的位置打洞進入。每次都親自鑽進打出的洞內觀察和確認,他的到來讓官兵們的救援行動大大提高了效率而且增加了安全性。聞訊而來的旅長親自安排兩名戰士24小時貼身近距離專門保護這位專家寶貝。

我在現場遇到他時,他正一身塵士滿面灰塵地忙碌著。他叮囑說千萬別讓他在鏡頭前曝光,因為他到現在還瞞著家人,因為年邁的父親身體有病。正在我們說話的期間他電話響了,正是父親,父親問他在做什麼這麼久不回家,他衝著我擠擠眼睛說:噢爸啊,我在北京呢,正和幾個朋友喝酒,邊看四川地震的電視。

上篇 追 索(13)

戰士們也發自內心地熱愛這位名不見經傳的自願者,每天往返現場的車除了拉傷員只要還有一個座位就讓給他坐,每餐的第一碗飯端來給他,最好的帳篷也讓給他住。

這一生中從來沒有象現在這樣感覺被重視,被需要,感覺自己的生命和工作這麼有價值。劉少涵的話,代表了所有自願者的心聲。

他們自帶乾糧和水,有的自己帶車,沒有車的就徒步,不聲不響,默默無聞地加入抗震救大軍的行列。志願者不同於前來上陣的軍人,他們沒有編制,沒有供給,沒有出處,自然也就沒有人褒揚或者獎勵他們。他們光榮也好犧牲也罷,飢餓也好勞累也罷,一切的一切都要自己承擔。而這正是志原者們偉大和無私,災區的群眾認得他們,祖國的山水記得他們。他們也許不是濤濤江河,但卻如涓涓細水匯進了抗震救災的驚天洪流;他們也許並不是黃鐘大呂,但也用自己的低吟淺唱合奏成一曲抗震救災的全民大合唱。

朱偉峰帶著他的突擊隊員上路了,從這一刻起,標誌著搶救賴元平的生命接力進入真正的流程。擔架上的賴元平,暫脫離了他的死亡之地,可是更艱險更艱難的行程其實才開始。

返回的路更為險惡,短短的幾個小時已與來的時候已大不相同,塌方形成的堰塞湖裡的水越積越深,沿路做的許多路標記號居然不見了。在透過一處號稱“鬼門關”的大峽谷時,面前的地形和環境讓隊員們大吃一驚,只見左邊是不斷塌方往下掉大石頭的懸崖,右邊是不斷下洩的泥石流,中間是一條深20多米的河流,往哪裡走?隊伍停下,大家都在看著朱偉峰。朱偉峰不敢冒失,也不能冒失,正常情況下,他了解自己的兵,知道他們的衝鋒水平,但畢竟,現在不是輕裝行進。

擔架上的病人經不起顛簸。

大家先休息片刻,我去觀察一下。朱偉峰說。

他帶著蔣建東沿著嘩嘩落下的石頭陣繞到最前沿勘察路線,發現走右邊的河道雖然輕鬆一些,但是有兩大風險:一是淤泥下陷,其次是山洪爆發。左邊的塌方雖然也有,但相對較少,必須要看準時機快速透過。這樣,一是靠速度,二是靠運氣了。

朱偉峰一聲令下“往左邊走”, 心裡卻揣著莫大的不安,加上這四個傷員,跟著自己的16條鮮活的生命是多麼大的責任啊!他可以自己去冒一百次險,但絕不願意這些同患難的弟兄受一點兒損傷。可是,再不能猶豫了。左右都是鬼門關,沒得再選擇了,他做出決定後,帶頭帶著眾人向前闖,一邊躲避隨時滾下來的山石,一邊小心翼翼地抬著擔架、揹著傷員向這足有100餘米的“鬼門關”硬闖。連走帶爬,連扛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