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又繞出來,我心裡知道是小術子又點了燈籠出來了,只是還覺得身上沒力氣,胸口象壓著塊大石頭一樣,心都不會跳了。
那聲音沒有了。小術子過來後扶著我,先告罪,說耽誤時候了,但是怕走快蠟燭又會滅掉。
我喘了兩口氣,沒出聲。
他有點慌神兒,有點膽戰心驚的喊了聲:“娘娘……”卻又不敢問什麼。
“沒事兒。”我反而自己安慰自己:“剛才隔著牆,好象聽見貓叫,有些磣人。”
他馬上說:“是了,怕是後面哪宮裡的貓兒亂跑來著,風涼,咱們走快著些。”
花盆底鞋敲在石板路上,喀喀的輕響。小術子穿著軟鞋沒什麼聲音,明明是兩個人在走路,卻只能聽見自己一個人的腳步聲。
明明是件沒什麼的事,卻記得特別清楚。
就在人總覺得夏天永遠過不完的時候,八月裡連著下了一個月的雨,沒有放過晴天,等到雨終於停了,天也涼了下來。
太后的玉體也終於康復。這場病來的兇,去的慢,拖拖拉拉的差不多有兩個月才好利索。
夏天裡我忘了擔心的那個秋獵問題,也提上了議程。宮裡頭人人興奮,話前話裡都忘不了提這個,連小澄兒都拿著枝竹馬興奮的在屋子裡轉個不停。
我就算想說不去,也找不出理由來。玄燁也去,小澄兒因為太小,留在了宮裡頭。我不是太放心,太后笑著說:“只管去,小丫頭放我這裡,正好我解悶。”
“皇額娘不去麼?”
“我去做什麼,馬也騎不上,弓也拉不開,去了白看嗎?再說,我這病也才好,你們都出去了,我也清靜的養一養。”
我馬上順勢說:“那我也不去了,在宮裡陪著太后解悶。”
她說:“那可不成啦。你孝順我知道,不過你從進宮時起就再沒出過宮門兒,這次錯過了,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兒再有機會呢。去吧去吧,都好好散散去。”
秋獵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離開紫禁城,我和玄燁在一輛車裡,他興奮的扒著車窗子向外頭看,什麼都覺得新鮮。雖然上次出宮避痘也算是出宮,但是他太小不記得事,又整天關在屋子裡也沒有見到什麼。
“額娘,那是什麼?”
我笑著給他解釋。不有好多東西我也覺得新鮮,暫時倒可以把騎射問題拋到一邊不去想。
車子搖搖的總會走到地頭,到時候說什麼呢?
不管了,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大不了裝病。反正李成蹊太醫也隨行,和他這麼熟,叫他寫出個偶感風寒又或是腸胃不適的醫案來肯定不難,只要推託一下,應該不會有什麼關係的。
新路程的新鮮勁兒只維持了一天,第二天玄燁就開始吵吵無聊,然後就開始在車上昏昏的要睡。這傢伙白天要睡了晚上肯定又要鬧到很晚。我教他背幾句詩,喂他吃點水果,跟他講幾個小笑話,打發路上的時光。
到了地方紮下營來,皇后的帳子離皇帝是最近的,我的稍微偏後一點點,也算是很寬敞。地上鋪了氈毯,支起木桌。地方換了了,點心茶果也都和宮裡多少顯得不一樣。
我把頭髮拆下來,喜月拿了梳子替我梳順,問:“娘娘一路勞累,是不是先睡一會兒?”
我一邊摘耳環,回頭看看:“不了,白天睡多了晚上又睡不著。玄燁睡了嗎?”
“嗯,睡的很沉呢,坐這麼長時間的車,三阿哥也累了。”
真是個嬌氣包哦,別人沒有車坐一路走到這裡來,還不得紮營忙活伺候人。我坐在床邊,看他胖胖的小臉兒,忍不住伸手去想捏一下,喜月在後面,壓著聲音不贊同的說了聲:“娘娘。”
“是是是。”我縮回手來。喜月比教養嬤嬤現在還會講規矩,弄得我好多時候都不自在。
“不知道澄兒這會兒在做什麼。”
“找不見娘娘,格格肯定是要鬧一會兒的,不過孫嬤嬤還在,應該不會鬧多久……”
帳簾一掀,順治進來了。
他換了一身獵裝,倒顯得非常英氣,和在宮裡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喲,都換過了。”我站起來打量他:“不錯不錯,還沒見你這麼穿過。”
他顯然興高采烈:“你備的行頭兒呢?也換上,咱們出去遛遛!”
呃?遛什麼?馬?
我還來不及裝病呢!這位仁兄真是急脾氣!
“剛到,你也不歇一下?”我坐下來:“我可沒勁兒出去亂逛,這會兒就想好好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