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一株雪松下的雪地上突然鑽出幾隻灰毛松樹,嘴中叼著幾顆榛子叫著,順著雪松的枝幹‘滋遛’爬進蓋著厚雪的枝葉中,不見了蹤影。
伏在雪地上的蒼狼駒眼神中流露著痛苦的神色,口中不時吞吐著濁氣。
身著厚重棉鎧甲計程車兵慌忙從遠處跑過來,途中摔了個跟頭。
沈之書將重劍插在雪地上,小心地檢查蒼狼駒的傷勢。
這頭蒼狼駒是整個蒼狼群的王,雪白的鬃毛在月光下閃著銀光,額頭上的鬃毛跟普通的蒼狼駒不同,像扇子般蓬鬆在頭頂上,端的是威武霸氣的模樣。只是前蹄似乎被流矢類的東西射傷,傷口還汩汩流血。
沈之書面色鐵青的對跑過來計程車兵道:“把刀給我。”
士兵哆嗦著把刀遞給他,道:“將軍,大漠凍雪也不是一天兩天,穆王這是被暗算了,我們一行不過十個人,亥時之前回不到營帳,明早一準就成了這冰天雪地裡凍死的冰人了。”
沈之書惡狠狠的瞪他一眼,怒道:“閉嘴,有說話的功夫,先去給老子拾柴火。老子就不信了,爺爺的。”說完,低下頭,重重的將刀插進蒼狼王卡著箭頭的前腿,只聽蒼狼王穆王‘嗷嗚’一聲,眼中凝出滴淚水,風一過,瞬間成了冰珠。
士兵無奈的望望身後跟著的*個人,眉頭擰了擰,卻也不敢違抗沈之書的命令,提步轉回去,吩咐大家去撿柴火去了。
沈之書割掉蒼狼王腳上的流矢,撕下布片包紮上,站起身來拍拍蒼狼王的背,凝重道:“穆王兄,別擔心,老子一定會把你平安帶回去。”
蒼狼王非常通人性的望著沈之書,又是流了滴眼淚。
不過多會兒,撿柴計程車兵陸續回來,每個人都抱著捆木柴。帶頭計程車兵將木柴堆放在雪松下,過來詢問,“將軍,木柴都撿回來,沒想到這附近,竟然真的能撿到乾柴。”
沈之書轉過頭來,道:“木柴不可浪費,一定要等下半夜的時候再生起火。”挑眼看看營帳的方向,恨恨道:“這次,老子絕對不會輕易饒了他們!”
第26章
風聲呼嘯;入夜的漠北極度寒冷。
火堆‘噼噼啪啪’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顯得格外響亮。
幾個士兵扎堆窩在火堆旁;烤著水囊。兩個時辰前,貼身攜帶的水囊裡水已結冰。好賴是生了火;身體漸漸暖和起來。
沈之書凝眉心中憤憤,他領命到漠北來的時候;也不知道原來蒼狼軍內部是分了兩派;一派自然是追隨陳閣老效忠帝朝的。而另一派;則是常年久居漠北,以朔風佑為首的推崇獨立的蒼八部。
這位朔風將軍跟他見面的第一眼,對他就成見很深;認為他是小白臉;細皮嫩肉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嬌氣公子,根本不懂什麼戰術,更不用說上陣殺敵。
這位朔風將軍,他,著實對沈之書誤會很大。
沈之書確然是長得細皮嫩肉些,可是以貌取人是不對的,在這點上,身為沈之書親妹妹的沈薇也認識不夠深。
沈之書咬咬牙,朔風佑竟敢藐視他,還在巡查地勢的時候,將他的坐騎射傷。小看他!真是小看他!太小看他了!!!
這口氣,他如何都是忍不下去的。
寒冷的夜是最讓人害怕的,沒有人敢睡覺,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常年在漠北生活,大家都知道在子時過後睡去會有什麼後果,只要合上眼睛,將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大家聚在一起,艱難的,心中充滿驚懼的,默默等待著早晨的第一縷曙光。
沈之書摘下厚重的頭盔,一縷長髮散落在額前,穆王動動爪子,碰了碰沈之書的手,輕輕地打鼾。
聚在另一邊的幾個士兵目不轉睛的望著沈之書,都忍不住在心裡讚歎。這位將軍實在是太柔美,要是真拉出去上了戰場,只怕士兵們都只顧看他忘記打仗了。
這也完全可以從另一個層面看到,沈之書實在是藍顏禍水。
沈之書輕輕地笑了笑,豪氣的拍拍穆王的腦袋,“老子知道你為老子擔心,不過,老子也不是吃素的,等老子明天回去,一定要朔風佑那王八羔子跪在老子面前求饒。他爺爺個熊的,敢跟老子耍花槍。”
穆王重重的打個鼾,將腦袋耷拉下去。
沈之書回過頭來,幾個士兵趕緊低下頭,裝作正在專心烤火的模樣。當然,沈之書看大家都這麼守軍紀,心裡非常開心。隨手提起那把傳說中重八十斤的重劍站起身來,對他們道:“老子再去揀點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