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子大震,就連葉醫官也有些驚慌失措,失聲道:“你說什麼,死胎?”
沈薇鄭重的點點頭,“看太后這個脈象,懷胎之時只怕用過不少紅花,竟然還未落胎當真是稀奇的事情。”
葉醫官卻是如何不敢相信,本就病態的臉色更是白的沒有血色,只是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語,“不可能的,明明已經滑過胎了,這是怎麼回事?不可能的。”他忽然一連串的咳嗦起來,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忽然‘哇’的一聲,吐出大口血來,整個人昏過去不省人事了。
太后被他嚇到,顧不得自己腹部傳來的陣痛,掙扎著就要下來抱他,被沈薇攔住。
“太后,醫官大人可能是氣結攻心,您不要著急,我這就把他叫醒。”說罷,回身抽出跟細長的銀針捻入葉醫官的人中。葉醫官慢慢恢復意識,悠然睜開眼來。
他睜開眼的第一句話是對床上的太后說的,他說:“微臣對不起太后娘娘。”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天南地被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如果眼前不是美婦少年,不是太后御醫,該當時多麼美好的景色,背景大概也會切換成如血的夕陽,恩愛的戀人吧?
她都是在想些什麼!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太后腹中的死胎要趕緊墮掉啊!收拾收拾心情,沈薇咳嗦兩聲打斷二人的含情脈脈,“葉醫官,你方才說太后娘娘已經滑落一胎?”
葉太醫點點頭,臉上表情有些痛苦,又是劇烈的咳嗦一陣兒。
“這就奇怪了,既是滑過一胎,腹中又怎麼會還有胎兒呢?”她琢磨一陣兒,腦中靈光一閃而過,大驚道:“難不成是對雙生!”
若真是雙生,這對孩子真是可惜了。如果他們的父母不是這麼畸形的感情,生出來得是多好的一對可人?但眼下感嘆也無用,沈薇從來就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用沈榮的話說就是:下針你得狠吧?不狠心捨得去扎人嗎?醫者若是心慈手軟,如何做個好醫者?
都說醫者仁心,那是因為她們早就練就一副鐵石心腸了,行醫和殺人不過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罷了。
沈薇的話提點了葉醫官和坐在床上六神無主的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反應快些,介面道:“我母親生我和姐姐的時候,確然是對雙生。難不成這次有孕,竟然也是雙生麼?”
沈薇搖搖頭,“雙生固然有家族相傳的原因,但小的知道,帝朝地大物博,這種雙生胎兒時常有之,並非什麼奇事。太后娘娘不必探究為何自己所懷是雙生這種事情,比起來更要緊的,眼下是將死胎從腹中引出,避免為此喪命。”
就算太后如何想要掩飾這件事情,但奈何沈薇已經瞧出端倪,也不好再繼續掩飾什麼,說到底這種醜事她是斷然不會鬧得人盡皆知的,所以現在心中就打算好了計較。
等死胎引落,她第一件事就是要殺了沈薇滅口,救命之恩,待沈薇死後賞賜給她個華麗些的墓冢也就是了。
這對於一個平民百姓來說,算得上是莫大的榮耀了。
沈薇怎麼不知道,自己知道了太后的秘辛,想要活著走出皇宮已經是不可能了,所以,在為太后引胎的這段時間,要儘快把皇帝的性命解決掉,製造混亂方能脫身。
如何製造混亂,她也不急,反正也沒打算立刻就讓太后好起來,先讓這個太后吃點苦頭沒事,她慢慢治,等尋個好時機,先把斑毒芹的粉末投了再說。
太醫院設在皇宮中的名神廟,從沈薇的住處去太醫院的掌藥司正好要經過明神門,國君每日必經的路。這樣沈薇十分開心,可以大搖大擺的經過明神門,以後就不用為下毒再專程偷偷摸摸的溜過去了。
藉著給太后取藥的由頭,沈薇每天都要三次經過明神門,只是時辰也有講究,國君每天的巳時和戌時都要走明神門,沈薇只能撿別的時辰。
來來回回,為太后取藥已經有幾天了,皇宮裡慢慢熱鬧起來,沈薇卻是根本沒有機會看到國君一眼。
這夜下了場冬雨,還不算小,淅淅瀝瀝下了整夜,房中冰冷的像是睡在荒郊野外,沈薇不停地打著噴嚏,鼻子開始發齉。
本來和她同睡在一個屋子裡的御醫女,在某個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消失後就再也沒回來過。沈薇猜測著,多半是掉到別處去了,這太后怕自己走漏風聲,洩露了她們皇家的秘辛吧。
好不容易早上天放晴了,小宮女例行來傳召她,並且吩咐她今日不可隨處走動,說是樗蒲王蘇明珠的腿疾突然好了,要來宮中獻禮。宮中逢上大宴,會比平常守衛更加森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