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壓抑自己想尖叫的衝動。
“你說得對,他應該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嗷!”
問了半天,顧以法才說了這一句幾乎像廢話的回答,謝青雯終於忍不住伸手重重搥了他一下,讓他呼痛。
顧以法偏著頭,欣賞了一下她氣得紅通通的臉兒。雖然剛才被揍了一拳,不過他完全不在乎的樣子,嘴角開始彎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昔日的她,已經慢慢回來了。
本來就該是個活潑熱鬧的人兒嘛。
“你笑什麼?!”謝青雯火大地問:“到底說不說?!”
“你不用問了,不說就不說。”何必說呢,梁伊呂只是來表達他的不滿而已。他用優雅卻帶刺的口吻,要顧以法最好不要再亂造謠、多管閒事了。
他說,人死為大,如果顧以法繼續破壞好友的名聲,他不會置身事外。
很顯然地,他忘記顧以法也是柏景翔的同學、死黨了。
他嘴角的鄙夷,到現在,顧以法還記得清清楚楚,猶在眼前。
顧以法把車停下,絲毫沒有露出一點情緒,自在地指點謝青雯:“就是那一棟。快去,我下午會來接你。你不要隨便外出,誰的電話都不要接。我四點會來。”
一肚子不愉快的謝青雯忍不住要找碴,舉起手機搖晃。“誰的電話都不能接?萬一你臨時有事來不及,打電話聯絡,我也不能接嗎?”
“沒錯,不能接。”顧以法只瞄了一眼,臉色略變,伸手便接過手機。“這個給我。我說會來就是會來。你不用擔心。”
“那你也不用拿走我的手機啊。”
顧以法不答,端詳著那不算太新的機型。“你現在不需要它。先借我一下。”
“你不是不相信所有通訊工具嗎?”她沒好氣,故意說。
沒想到顧以法點頭。“又說對了。”
幸悻然進了董家,來開門的是個外籍女傭,大約三十出頭,濃眉大眼,黑黑胖胖的,看起來很兇。
不過一見到謝青雯,她便咧嘴笑了,露出潔白牙齒。她用怪腔怪調的中文說:“泥是……寫小姐嗎?請進。”
“怎麼每個人都認得我……”她一臉詫異。
“她不認得你,她認得諾瑪。我跟她說,諾瑪講過的謝小姐要來借琴,所以她知道。要不然,她對訪客的臉色可是都很難看的。”董鬱琦邊說邊往這邊走過來。
依然長髮流瀉,雅緻的絲質襯衫和長褲,舉手投足,都是富家氣質美女的味道。
她一手挽著一個價值可能是普通上班族一個月薪水的皮包,一手則是外套,好像要出門的樣子。
“我要出門。”她證實了謝青雯的疑惑。頭一偏,優雅地指點著:“琴房在那邊。客廳的演奏琴只是擺好看的,很久沒調音了,你自己選要用哪一臺琴吧。需要什麼就告訴瑪麗亞。她聽得懂國語,不過講得不好。忍耐一下。”
“我叫米麗,不叫瑪麗亞!”黑黑胖胖的米麗抗議。
“媽媽說你叫瑪麗亞,媽媽說所有菲傭都叫瑪麗亞。”她們居然爭執了起來。“不服氣的話,你回去跟媽媽說。”
“可是我是印尼來的。”米麗得意洋洋地說。
謝青雯目瞪口呆。
“她是我爸媽那邊的印傭,一個禮拜來幾天幫我收拾房子而已。”董鬱琦似笑非笑地解釋:“他們外籍勞工很有組織的,彼此間都認識。我父母家住得離柏家不遠,所以她認識諾瑪。”
“諾瑪!”瑪麗亞,不,米麗很大聲說:“諾瑪很科連!”
茫然。謝青雯聽不懂,
“她是說諾瑪很可憐。”董鬱琦翻譯。“抱歉,我真的該出門了。你不用客氣,琴房隔音很好,放心練琴吧。”
說完,便飄然出門去了,留下謝青雯和米麗在玄關面面相覷。
“彈鋼琴,這邊!”米麗熱心地接過她的手提袋,一手拉她,領著她穿越光線充足,裝潢簡單卻素雅的客廳,往琴房走。
這才是真正符合世俗期望的一切。閃亮的鋼琴——有;白紗窗簾——也有;旁邊小桌上鋪著蕾絲桌巾——少不了;木質地板、深色樂器櫃、高雅書櫃擺滿樂譜——一樣也沒缺。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在鋼琴前坐下,擺上自己的樂譜,她開始試彈了幾段音階和琶音,暖暖手。
比起她年代久遠、超過十五年,買的時候已經是二手貨的舊琴……面前這臺史坦威,真有如天堂一般美好。
音色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