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中“咯嚓”折斷。
光頭壯漢那一拳足可以將鐵板洞穿,卻像是撞上了一堵比鐵板還堅硬千百倍的牆,頓時右臂骨骼盡碎。他雖然模樣憨厚心思卻不蠢笨,眼見撞上了不可戰勝的逆天存在,於是也顧不上體內氣息大亂身子一晃強行逆退了二十米。但是不等他再次發力,一隻無形巨掌便將其拍入了土中,如同拍蚊蟲一般毫不費力。
小舟拐進河灣消失不見,大黃緩緩站起,雄壯的軀體白光縈繞有若神明,鋪天蓋地的威壓重新籠罩河谷。
在今夜這一戰之中高功道人的真氣損耗不大,雙腿折斷也非致命傷,還難得地保持了頭腦清醒。他鄙夷地看著前方從土裡爬出來之後渾身顫抖磕頭如搗蒜的師弟,心道我們殺了那麼多人,豈是磕幾個頭就能饒命的?卻忘記了方才自己並沒有把那些凡夫俗子當人!
人的本性只有在生死關頭才徹底顯現,當老道秉持的信念被擊碎之後,世外高人的形象被拋棄,立刻暴露出了心底的猥瑣與畏懼。以往殺人如捏蟻,現在輪到自己將死,立刻生出了對生命的無限眷念。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
性命如草芥那是對別人而言,自己的小命還是珍貴得很。
修煉是逆天行事,非大毅力者不可為。能夠在末法時代達到煉氣六層,高功道人自有其不凡之處,片刻之後便發現有若實質的威壓正在以非常明顯的速度減弱。
威壓減弱說明神將的氣勢在降低,氣勢降低說明神將的實力與境界在降低。彷彿只經過數次呼吸,那位神將便失去了一位煉氣九層的畢生修為。
難道說隱藏在黃狗體內的神將是不能隨便顯靈的?是不能隨便暴露在外部世界的?否則其威能就會迅速下降乃至消散,不可逆轉。
萬物相生相剋,過於強橫的存在會打破天地之間微妙的平衡,天道一定會進行鎮壓剋制。想一想也該如此,否則先前它何至於要躲藏偷襲、硬拼軀體!
五月石榴紅似火,六月荷花滿池塘。
河道凹窪處的幾莖荷花突然盛開,一株老樹開始抽芽,青草蘆葦水葫蘆則瘋狂地生長,彷彿都能聽到“滋滋”聲響,整個河谷瀰漫著非常純正非常光明的仙靈之氣。
大黃狗周身的白光依舊,但較之先前如烈日驕陽一般的不可逼視卻柔和了許多。
要是以這樣的速度下降,百十次呼吸之後白光就可能消散乾淨,神將的境界也會下跌到尚可一戰的地步。高功道人在心裡急促地盤算了一番,悲哀地發現時間不夠用,那神將要殺人只需彈指間。
大黃絲毫不顧忌自身境界在飛快降低,蹣跚走到朱富貴身前,右爪一招,釘在屍身上的桃木劍飛起落入掌中。桃木劍身上立刻浮現出一節粗如兒臂的桃枝虛影,扭曲掙扎著。大黃毫不留情,雙爪之間白光一閃,便將那道桃枝虛影滅殺。
天地之間似乎響起一道痛苦的悶哼,大黃輕蔑地抬頭仰望,一切卻又重歸寂靜。大黃人性化地撇了撇嘴,左爪飛快地在劍身上一拂,伴隨著滋滋聲響,水火不侵堅硬無比的通靈法器立刻成為了一截黑黜黜的木炭。
大黃抖落碳灰,雙爪一抬,屍體隨即懸浮起來。他合上朱富貴的眼臉,爪間光明大盛。只聽到“滋啦”一聲白煙騰起,屍體頓時成為了一捧白灰,卻凝而不散。
大黃走到江邊雙爪一揚,朱富貴的骨灰如一蓬白霧在江面彌散開來,被河風洋洋灑灑吹落江心。
大黃的動作很平靜,很緩慢,很堅定,很肅穆,隱隱透著一股悲傷與肅殺。高功道人連大氣都不敢喘,知道接下來該輪到師弟同自己被清算了。不過他又驚喜地發現,這神將的實力比起鼎盛之時下降了至少三成。
大黃邁步走向兩個道士,把兩具被毒霧迷倒的持槍黑衣人軀體踢落江中。
眼睜睜地看著“死神”一步步逼近,對將死之恐怖甚至超過了死亡本身。高功老道試著執行真氣,發現還是不能動彈,只得頹然嘆了一口氣。大限將至,他的頭腦卻分外清明起來,一個個被誅殺的人影浮現腦海,特別是數十分鐘前還在跪地求饒的黑瘦漢子。
天人之下,莫非螻蟻。現在回想起這一句話好不可笑!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大黃遽然停步,仰天怒吼,抬爪擊向天空,一道白亮的光柱直入雲霄。半空裡傳來一聲霹靂,蒼藍深邃的夜空頓時變得墨黑一團,傾盆大雨應聲而落。
在蔚藍地球的大氣層之上,六百八十四千米的高空,一顆衛星正從洞庭湖區上空掠過。衛星上的照相機以每2秒20000、37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