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不敢妄動,內閣那邊接到一連串的壞訊息,每一份都必須遞到御前,呈給萬歲爺御覽批示。
眼下這位陛下可處理不了朝政,好在他還有點兒清醒時候。
一醒過來,皇帝使勁抓住孫神醫的衣袖,青筋畢露。
方容看了孫神醫一眼,道:“孫老為何長居宮中?”他聲音不高。只有孫神醫聽得見。
可這位卻只當自己沒聽見,俯身過去,藉著給萬歲爺切脈的工夫。貼近萬歲爺的耳朵:“萬歲爺傷了心肺,損了根基,不過好在並不嚴重,以前保養的也好,還能挽救,只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怕要臥床靜養個半年,這還得說以後再不動氣,否則更耽誤病情。一兩年好不了也是可能。”
孫神醫臉色難看,話語中帶著火氣,勉強壓抑還是洩露出來。
他一生氣,皇帝反而安心。
要是他好言哄騙。恐怕才更讓人擔憂。想了想,皇帝掙扎著問:“那個孽畜呢!”
方容低下頭:“王叔已經被孫兒擒獲,暫時看押,等皇爺爺好了再處置吧。”
“……你!”皇帝搖頭,他這個孫子還是太過仁善,也不想想,要是自己出點兒事兒,義王活著。倒打一耙,他還能得了好?
到時候內閣那些閣老。還有外面的大臣們,少說也得有七八成要對那個孽子妥協!
喘了幾口氣,皇帝腦子裡嗡嗡直響,又問:“你媳婦呢?”
方容連忙讓人請許薇姝進來。
剛剛經歷過一場廝殺,許薇姝身上也很難不染上些血腥氣,皇帝看了她半晌,輕輕嘆息:“姝娘,你嫁給了皇太孫,就得學會容忍,也必須賢良大度。”
許薇姝怔了下。
皇帝讓她坐在一邊,也不看她,命萬寶泉喊了重臣,還有兒子們進來。
等到他那幫兒子在前,大臣在後,排排跪倒,才用手指了指方容,又拉著他的手,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地道。
“一應朝政,盡數交給太孫,若我不幸,皇太孫方容即刻登基,爾等盡心輔佐。”
他連說了兩遍,看著那些大臣們畢恭畢敬地應下。
這才又道:“王卿愛女,溫婉賢淑,容哥兒,你要善待之。”
方容一怔,皇帝卻不等他說什麼,就閉上眼,昏睡過去。
一群大臣一看就知道不好,皇帝的面上都是死灰色,難看的要命,氣息奄奄,誰也不敢提什麼太子還在,太孫登基之後,難道要太子直接成為太上皇的話?
事實上,一個服用阿芙蓉成癮的人,也做不了皇帝。
這會兒正是內憂外患,人心惶惶,他們除了公心,也有私心,都心亂如麻,腦子裡不知道轉著什麼,反而誰都不肯先表露什麼心思。
至於皇帝意圖把兵部尚書王大人的愛女許給太孫,那是好事兒,皇太孫若登基,那怎麼也能得一貴妃的位置,再說了,現在的太孫妃根本就是孤身一人,連個家世背景都無,想壓制還不容易?
他們可不會為許薇姝打算!
雖然也有人想著就在不久之前,太孫妃還率眾救駕,功勞很大,現在他們過河拆橋,給人家添堵,不大合適,但也只是想一想,誰都不會以為,太孫以後只能守著許薇姝一個妻子。
事實上,許薇姝也沒惱怒。
方容拉著她的手,她也只是笑了笑:“我回靖州去,別忘了,你答應了我,讓我擁有一座屬於自己的鄔堡。”
“……好。”
方容苦笑,前途迷惘,天下大亂,皇帝不知,各地壞訊息頻傳,大殷朝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連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有沒有力量力挽狂瀾,這時候放姝娘去安全的地方,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終究還是捨不得!
天南地北,相隔著萬重山,再見之日,遙遙無期!
許薇姝從紫宸殿出來,離開宮門,就看到三次八百里加急的急報,她回去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幾日,天下已經出現了三路很成氣候,攻城略地的反賊,當然,人家叫義軍!
可惜,老百姓們是義軍也怕,官軍也怕,日子越發難過了。
“娘娘,您是沒看見,咱們京城竟然有人當街縱火,那些官兵趕過去,街面上讓燒了二十多家店鋪。”
玉荷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唉聲嘆氣。
許薇姝把東宮的一應差事,都和紫宸殿的大嬤嬤交接一下,大嬤嬤沒說話,臉上也露出幾分憂慮。
正說著話,寶琴抱了一疊書信,匆匆而來,圍著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