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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回家的路上。

“這學校咋樣,好吧”老姑側臉問我一句。

“嗯”我微微頷首,說:“是挺好,都是樓房,這回到冬天不用往學校拿柴火燒了,操場也比小學的大,能有好幾個那麼大。”

“這回有個好學校可得好好的,這都重點學校,老師教的好,你得好好學,不能一天希勒馬哈的”

“知道了,我保證好好學”我誠懇地說,語氣堅定表現的毅然決然。

如第一次接到任務的小兵,如洞房門前,如珠峰腳下,如1937的第一聲槍響。我將要面臨的是人生的一次重大挑戰,一次轉折。初中這段堅持到底考上高中的話,上大學就不成問題。如果說80年代前的大學如同中彩票,那麼如今更像是買彩票。

用我小學作文裡的一段話講,我此時覺得自己的身影儼然高大起來。視線中出現一顆石子,踢開,抬起頭,望望前。

道邊兒一個乾巴男人蹬著倒騎驢緩緩而行左顧右盼,忽而猛一吸氣縱聲高呼:“豆腐!熱乎地!”

在德惠市某處,有一片兒平房,清一色的磚頭瓦片鱗次櫛比,我家就在其中。鳥瞰這裡,如微瀾初興的波濤在這一瞬間被凍結。衚衕之間不足兩米寬的羊腸小道是人們的交通要塞,彼此縱橫交錯亂中有序。如果在一條衚衕的兩端同時出現三輪車,就會聽到倆人兒用六十分貝以上的聲音交流,一番溝通,討論一下誰先過的問題。

現如今我家三面環樓,剩下一面正在施工,那曾是我的母校。我家離學校不足百米,當初為了方便我上學,把家搬到了這。這片平房能活到今天,在阻礙了建設路線的情況下堅守陣地,並不是因為這裡佈滿了傳說中的釘子戶,而在於剩下那邊工地有學校擋著。如今學校被推了,這片平房命不久矣。

月光如水,毫不吝嗇地撒在屋內黯紅的磚地上。後院的櫻桃樹擋住了部分光線,使地上的影子顯得斑駁。

室內沒有色彩,單調而缺乏生機。當然,大半夜的並不需要生機。屋內的物件有著黑白相間勾勒出的輪廓。西南角的正方形是電視,床下的多邊形是我癟了的足球,如果拿出來細看會發現球上又被抓撓過的痕跡,那是鄰居家小狗咬的。足球旁邊有隻拖鞋,有耐心的話掏出幾個鞋盒子就有可能找到與之匹配的另一隻。床上躺著我哥,大爺家的哥。

我家的窗戶全天都是開著的,六扇,開著四扇,室內通風並不覺得悶熱,可我睡不著。

我在炕上趴著,下巴支在枕頭上。看看地上的影子,抬頭看看窗外的月亮,目不轉睛地看著它,視線漸次模糊。我在心中吶喊:啊,月亮,美麗的圓盤,啊,月亮,好吃的大餅。

我想尿尿。

我緩緩撐起身子,坐起來,歪頭瞅瞅一旁熟睡的奶奶,蹭到炕沿兒,穿上拖鞋躡手躡腳地穿堂過廳,一切悄無聲息。

我穿著小褲衩站在院子裡,對準黑色皮桶,膀胱施加壓力。靜謐的小院裡響起潺潺流水聲。尿畢,微風吹過我打陣寒噤,長吁口氣十分愜意,低頭對著尿桶說,爽。然後抖落抖落下面,一提褲衩,回屋了。

重新躺在炕上,我還是睡不著。閉上眼,任思緒飛馳,最後在極度睏倦中渾然睡去。

睜開眼,又是新的一天。

早上我在家等著老姑,我自己拿學費上學家裡不放心,這年頭犯罪分子及其猖獗,沒家長領著很容易被打劫。

老姑將我護送到班門口,掏出七張早已寫著我名字的百元人民幣遞到我手上。毛主席正笑得無比燦爛,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我清楚的知道,這七百塊錢,任重道遠。

老王收著學費,旁邊一個小老太太拿著紙筆記名字。大把的人民幣在我眼前晃動,我開始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為此鋌而走險。因為它們代表著房子車子食物等等一系列。

收完學費,老王與班門口的家長同志們一番溝通,老姑也和老王說了會兒“麻煩,擺脫”之類的話然後才安心地回去了。

同學們被按身高排了座位,男女混合制。像我這種竹竿男,從小學開始就穩坐班裡的左後一排,到了初中也沒例外,挨著個竹竿女。

排完座位,老王進行了十幾分鐘的演講。講了學校的規章制度平時需要注意的事項,以及我們這一代孩子的幸福幸運,趕上這大好形勢,學習條件是何等優越。談完形式與制度還沒下課,老王又談了學習。她說英語是重新開始的,從發音開始學,小學英語不好的同學不要氣餒,好好學,與老師同步,保證能學好,不是什麼難事。小學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