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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嚴禁之物。所以我只有在黑暗中,和白袍小夥一路聊天一路前行。

他說,他叫穆哈默德,駱駝是他心愛之物,叫威士忌。我說,這名字很可愛。當時我想到《神鵰俠侶》裡楊過的那匹瘦馬,酷愛喝老酒。但穆斯林不是不許喝酒嗎?他說,他不是純正的穆斯林,或者說,他雖是穆斯林卻很愛喝酒。冬季每天喝,夏季每週也至少要喝三四回。

威士忌走得很快,漸漸身邊已看不到其他人。穆哈默德有隻小手電,會偶爾點亮照一下道路。每當威士忌想偷懶慢下來時,他就會發出一種類似西班牙語中大舌音的呼號,然後再發出像毒蛇吐芯般的“絲絲”聲。聽到這個,威士忌就會向前衝刺。再慢下來,穆哈默德就會再吆喝幾聲。我試著學了一下,威士忌的回應是到山壁上蹭了兩下。若非閃得快,膝蓋都要蹭破皮。

山路很長,穆哈默德也有點疲倦,不太想說話了。我獨自望著星空。沒有月亮,只有滿天星斗。星光灑向遠山,讓人隱約覺得,在山後可能存在著某種神秘而未知的東西。我望向來處,偶有小手電亮光閃過,然後又很快熄滅。隔不了多久就會有個休息站,賣各種食水。休息站有雪亮的汽燈。那些從汽燈前走過的旅者,會在對面山壁上投下自己碩大的影子。有時,影子會揮舞手臂做出各種動作。這多半是旅者在掏錢買水。他們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已被投影到了遙遠的遠方。

走著走著,穆哈默德忽然敲敲我的腿,問:你還好嗎?我很奇怪。他說,駱駝走路時會微微搖晃,這種頻率很容易讓人睡覺。一開始乘客很興奮,初上駱駝都有新鮮感。過一會兒倦意就會漸漸襲來。真的發生過旅者在駱駝上睡著瞭然後摔下來的慘劇。所以他每走一會兒覺得乘客可能要睡著時,就會敲敲他們的腿,提醒他們保持清醒。

我謝過他的好意。我的確有了幾分倦意,不過卻不是因為駱駝的搖晃。眼前這份黑暗,使我似乎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神遊境地。據說在中南美部落的成人禮上,人們會用木楔扎穿背肌,然後在上面掛上重物,拖著重物行走,讓木楔劃破膈膜,進而發炎。持續疼痛的刺激以及低燒,會使他們進入恍惚的境地。他們有可能會想到老虎,或是牛和兔子。想到的這種動物就是他的保護神。保護神越強大,將來一生就會越順利。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也進入了這種境地,但似乎真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叢火光。

入埃及記(4)

我知道,人在黑暗中會看到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這多半是由視錐細胞和視杆細胞與大腦共同開的玩笑。但那一刻,我對面前這座大山,有了一絲敬畏。

五六個休息站後,穆哈默德告訴我,我已到終點。雖然其他旅人的駱駝還在繼續前行,但下個休息站很小,不足以容納整個團隊的駱駝轉身。

跳下駱駝的過程就像飛行員的對地俯衝。雙腿已經痠麻無比,很難順利走路。周圍有幾匹駱駝正跪在地上休息,一些旅人在艱難地嚥著食水。不斷有駱駝卸下乘客,休息片刻再離開。休息站後面有片空地,可供較大的駝隊轉身。我發現那裡立著根石柱,上面用英文和阿拉伯文寫著:May Peace Prevail On Earth。這什麼意思?我想問穆哈默德,卻發現他已經牽著威士忌開始下山。黑暗中,我只能看見威士忌的背影和他的一身白袍。

最後的登頂開始了。頭燈和手電開始發揮作用。登頂的路很窄,石階因為年久失修,磨損嚴重,有些地方乾脆就碎成了石塊。路邊不斷有阿拉伯人問:還好嗎?如果感覺體力不支,付他幾美元,他會很高興帶你抄些近路,或是讓你拉住他的胳膊,把他當成活動的登山杖。

行進途中,頭燈永遠只照在前面人的後腳跟上。每一步都必須站好,不然就會因為石階上的砂子而滑倒。途中不斷有人退出行列。導遊湊過來說:登頂的人很多。沒上去之前,誰也不知道上面究竟有多少人。能看到什麼,想看到什麼,完全看個人機緣。如果想繼續走,就走;如果發現某個地方景色秀麗,就停。一切都看緣分。

我看看天色。從最開始的一片漆黑(清晨4點),到現在的寶石藍(清晨5點10分),再到預測的日出時間(清晨5點40分),我還有足夠的時間。謝絕他的好意,我跟著人流往上。在我心裡,最想看到的可能就是灑在西奈山上的第一縷陽光吧。

陸續經過兩個休息站,終於沒路了。旁邊的山壁上用油漆寫著“山頂,80米”。但最後的山道上已擠滿了人。一個阿拉伯小夥子告訴我:上面人滿為患。安全起見,不要再前進了。

這就是我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