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也不願意向齊雲灝那狗賊低頭!”
羅臻措搖頭微嘆一聲,將目光轉向默不作聲的納夕:“如此,便全憑大汗的決斷了。究竟是降是戰,還望大汗慎重思量。”
“是啊,大汗,”辛汶虎也側過頭來,雙目炯炯地盯住他,“只要您一聲令下,屬下等萬死不辭!”
納夕靜靜地坐著,對他們目光中的企盼視若無睹。背後青銅燭臺上的光焰一閃,將他英俊的面龐籠罩在陰影裡,恍若泥塑木雕一般地淡漠茫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沉默依然繃緊在周遭的空氣中。
寂靜的大帳中,忽然傳來一聲低嘆,有輕柔的女音傳來,打破了長久的寂靜。
“納夕……”
納夕凝固的眸子如水波般地一轉,忽地撐起身子,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氈簾微啟,半掩著纖弱的身子。長髮零落,披散在蒼白的頰邊,瘦削的面龐上,只餘一對清澈的眸子在燈影下漾著淚光。
心,驀地一喜,緊接著又是一痛。納夕從座位上立起,匆匆走到齊若嫣面前,將她按入自己的懷間:“你醒了嗎,若嫣?怎麼不躺著歇息,下床來做什麼?”
齊若嫣咬住唇,扶著他的手臂緩緩跪下,一雙淚水如清露般滴落在他的衣袖上。
“你怎麼了?”納夕錯愕著,伸手要攙扶她,卻被她輕輕推開。
仰起臉來,她含淚深凝著他,目光中含著哀婉和懇切:“大汗,若嫣想請求您一件事……”
納夕愣怔了一下,被她一聲“大汗”撩亂了心緒。
“你說吧,但凡何事,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答應你……”
齊若嫣心中一暖,臉上霎時漾起無限光彩:“若嫣要的,是兩國間罷兵息戰、百姓和平安寧。大汗可以給嗎?”
納夕的神情微滯,在她的問話下再次陷入沉默。
齊若嫣垂下眼,眸中掠過淡淡的淚影。
柳暗花明又一村(二)
“若嫣心中深愛花剌;自從嫁入草原的那天起,便把自己當成了花剌人。然而,天啟是若嫣的祖國,在那裡,有我的父母兄弟、親友故里,如大樹錯綜的根鬚,永遠無法割捨……自花剌與天啟開戰以來,若嫣每日都在煎熬中渡過,既不願意看到花剌人死,也不願看到天啟失敗。對若嫣來說,花剌和天啟如同心的兩瓣,傷了任何一邊,都是鮮血淋漓……”
辛汶虎冷哼一聲,打斷她的話道:“單為皇妃一己感受,便要讓我花剌舉國降敵嗎?”
齊若嫣抬起臉,望著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若嫣請求大汗罷兵,並非出於一己之私。花剌自開戰以來,百姓離散、家國飄零,為王為相者,情何以堪?難道一家之怨,真的重於蒼生黎民之福?”
羅臻措趨步向前,頷首而笑道:“皇妃說得不錯,大丈夫審時度勢,懂得取捨變通。今日之降,不過是以退為進,以屈求伸。用一方金印換得花剌數年安寧,呵呵,倒不是一樁賠本的買賣。”
納夕眉尖一挑,淡淡地抬起眼來,目光掃過辛汶虎和羅臻措,最終停留在齊若嫣的臉上。
“若嫣,”他牽起唇,瞳眸深邃仿若兩灣幽潭,“你真的要我向天啟求和?”
“是,”齊若嫣迎上他的目光,挽住裙帶的指尖抑制不住地顫抖,“請大汗息戰,不要再讓花剌的女子,如同若嫣一般在戰亂中失去孩子,永遠做不了母親……”
他怔怔地望著她,心,彷彿被鋒利的刀刃劃過,疼得驀然縮攏。蹲下身去,他用手攏住她的雙肩,將她拉入自己的懷抱。
“你……你都聽到了?”
“是。”她扯起嘴角,努力牽起一彎笑。笑容悽婉無奈,震下淚落如珠。
“若嫣……”他閉上眼,將她緊緊摟住,“沒關係,你還有我。從今往後,我會護著你,守著你,不會讓你再受任何傷害。”
她在他懷中戰慄著,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激盪和感動,一邊哭,一邊反覆念著他的名字。
“納夕、納夕、納夕……”
“我在。”納夕眼眶微紅,用手輕撫著她的頭髮,“我答應你,有我在,誰也不會死。你的父母親人,我的將士子民,誰也不會死,再也不會……”
“哎呀,天哪,娘,娘你快來看,她醒了,她醒來了呢!”
“是嗎,我看看……對哦,她的手在動,睫毛也在動!呵呵,你在這裡照看她,我出去喊人來!”
“娘你等一等!你先告訴我該做些啥啊,哎,你別走,你別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