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它並不適合你。我懷念騎坐在梅府的粉牆上,笑得如同春花般燦爛的你;還有那個在泉語山莊的群山間,自由自在引吭高歌的你。自從進了宮,你何曾有這般快活過?每每想起你受的苦難,我便心痛得無法自持……‘始知鎖向金籠聽,不及林間自在啼’。留下吧,陪著我一起留下。這裡山青水綠、風景如畫,難道,還及不上栩寧城中那個金制的牢籠嗎?……”
耳邊,拂過風一般低沉的嘆息。他的心頓時狂跳不止,抬起眼來,卻發現她正怔怔地凝視著他,眼角,有兩顆透明的淚靜靜滑落。
“那個金制的籠子裡……有齊雲灝。”
昨夜星辰昨夜風(一)
第六天。
南山路旁的西湖天地。
風月無邊,點點燈火輝映了湖的兩岸。夜色中,迴響著那首似曾相識的歌。
“……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春已盡,忘不了花已老。忘不了離別的滋味,也忘不了那相思的苦惱……”
洛雨季孤身立在九曲橋上,手裡牢牢地抓著一隻碧藍色的孔明燈。
撲面而來的湖風撩起她的裙裾,將她周身吹得冰涼。眼底有薄薄的淚霧浮起,周遭的景物霎時變得模糊。
“雲灝……”她輕喚,鬆開手讓孔明燈飛上天空,目送著湖山間漸行漸遠的一點明光,不覺痴了……。
………………
逍遙源。
一彎小小的鐵鉤撩起窗邊的輕紗,月華清冷,彷彿銀色的流瀑從窗外瀉入,將洛雨季腮邊那幾點清淚輝映得如同夜明珠般閃亮。
齊天馳立在床頭,痴望著她如畫的睡顏。夢中的她,依舊不快樂。含著淚,緊蹙著眉頭,彷彿沉入無底的深淵之中無法自拔。
耳邊,昨天她說過的話聲聲地迴響著。
“沒有他,仙境對我來說,亦是虛設……有他的地方,才是我的天堂……”
心,好像被上萬把鋒利的尖刀剜著,痛得他幾乎忘記了呼吸。長長地嘆息一聲,他蹲下身,伸出手想為她拭去眼角的淚。修長的指甫一接觸到她肌膚的柔軟,卻仿若被電擊般地一顫,又驀然縮攏。
床上的雨季翻了個身,唇瓣微啟,她喁喁地呢喃著,頰邊的淚滾落下來,濡溼了耳畔的衾枕。齊天馳俯下身去,將耳貼近她的唇,分明聽到,她反覆叨唸的,是兩個字——雲灝。
時間,在這一刻凝滯不前。
齊天馳立在床前,長久長久,依舊保持著方才傾聽的姿勢。月影西斜,慢慢地爬上他的臉龐,將他眉眼間的黯然與痛楚彰顯無遺。
良久,他直起身子,彷彿下定決心一般地回過身去,大踏步走出門外。青布門簾在他身後高高飄起,瞬間又靜靜地垂下。
第七天……
第八天……
第九天……
第十天。
清澈的河水日夜不歇,嘩嘩地唱響著歡歌。對岸青山的影子倒映在河水中,被輕快的水波推動著,幻成了無數個碧綠的漣漪。
洛雨季坐在岸邊的青石上,靜靜地,融入了周圍的風景之中。
齊天馳失蹤四天了。四天前的早上,她從睡夢中醒來,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離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每天每天,她都坐在河邊等他。因為晴兒告訴她,這裡就是他第一次進入逍遙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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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不要再罵我的天馳了。有誰如他一般深愛,卻能說放手就放手?何況,他以為他的雪霽可以在這世外桃園中找到真正的幸福。。。。。。
不要罵他了,心恨疼。再罵,就更不下去了。
昨夜星辰昨夜風(二)
風拂柳岸,輕盈的柳絨彷彿冬日曼舞的雪花,遮蔽了天地。晴兒在“飛雪”中蹦蹦跳跳地跑來,身上、發上,落了點點銀白。
“姐姐,你看!”她得意地笑著,紅撲撲的臉蛋上抹了兩道淡綠色的青苔。
洛雨季回過頭,卻發現她兜起的衣襬內,盛滿了圓潤飽滿的櫻桃,一粒粒頂花帶葉,說不出的新鮮誘人。
情不自禁地搖搖頭,她立起身來,用衣袖為她抹去頰邊的泥汙。
“又去爬樹了?”嘴裡微嗔著,眼中卻止不住地掛上了愛憐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