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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剛才見你還歡歡喜喜地,為什麼忽然不高興了?”齊雲灝湊過臉來,關切地瞧著她。

梅雪霽垂目一笑,輕輕搖頭道:“沒事,是我自己的緣故。”

“告訴我!”他攥緊她的手。

她抬起眼望著他幽深的眼眸,心裡猶疑著——怎麼同他講呢?他生長宮廷,自幼便尊貴無比,習慣了前呼後擁、眾人追捧的日子。如何能理解她心中的彆扭與無奈?

她輕咬嘴唇,眼裡漾起了苦笑:“本來是想享受一下買東西的樂趣,誰知道卻買不成……。”

風雨樓前掩朱門(一)

他一愣,隨即便如釋重負地笑了:“原來如此!你若是一定要花錢,那便命他收了就是。只不過……呵呵,料那掌櫃縱有天大的膽子,也斷不敢收了你的錢。”

“為何?”

他又笑:“這世上哪有人敢收皇帝的錢?且不說別的,就說他的那個店連帶他的人都是朕的!”

她凝望他略帶得意的笑臉,心裡掠過一絲苦澀——又是那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理論。他可知道,在享受特權的同時,他們也失去了許多常人平凡的樂趣……。

正在思緒翻滾間,忽聽得鄭鐸在車簾外低聲稟報:“啟奏陛下,方才微臣接到訊息,江熟、鎮寧等各地知府已全部趕到敝縣縣衙,不知陛下…。。”

齊雲灝回神斂目,沉吟地點了點頭道:“好,既然如此,就趕緊回去吧。”

晚膳已畢,長春宮中燈火通明。

瑾妃秦洛裳端坐在黃花梨繡墩上,一邊用手撫摩著懷中雪團似的碧眼波斯貓,一邊用眼緊盯著面前雕花月洞門上懸著的一掛珠簾。

那珠簾上穿著的,是取自東海的月白珍珠。一粒粒碩大渾圓、大小均一,沉沉地懸垂著,在燭火的照耀下盪漾著柔和的清光。

耳邊,有腳步聲施施而至。片刻之後,珠簾後出現了一個醬紫色的人影。瑾妃放下手中的貓兒,正打算站起身來。忽見眼前人影一晃,分明是那人跪倒了下去。

“臣秦舒叩見瑾妃娘娘。

蒼老而熟悉的聲音召得瑾妃鼻間酸楚,連眼眶也微微地熱了。她起身緊走幾步,伸手撩開了珠簾。

“祖父…。。”她哽咽著,俯身將秦舒攙扶起來。

秦舒扶著她的手臂,抬眼凝望她泫然欲淚的神情,面上不由也拂過了一層動容。

“裳兒,快去坐著吧,切莫動了胎氣。”

“是。”秦洛裳掏出絲帕掖了掖眼角,扶著秦舒走到裡間的靠椅上坐下。

綠裙侍女們流水介魚貫而入,奉上了香茗與細點。

瑾妃捻了一塊金棗芙蓉糕放在手中把玩著,抬眼向秦舒道:“裳兒自入了宮,很少得與家人見面。祖父雖常常進宮面聖,卻為了避嫌疑,極少移步裳兒的長春宮。不知今日裡……”

秦舒正掀了茶盅的蓋子吹著茶湯上的浮葉,聽了她的話便緩緩地抬起頭來,嘴唇微撇,兩點墨黑的眸子在眼眶中淡然流動。

瑾妃自幼在祖父身邊長大,見了他此刻的神情,哪裡有不心領神會的?她點了點頭,回眸向侍立身側的侍女青鸞道:“你們退下吧。”

“是。”青鸞帶著侍女們萬福而退。

秦舒低頭呷著茶,一邊品咂,一邊含笑點頭,彷彿沉浸在香茗清逸的芬芳之中。待聽得門扉掩上,細碎的腳步聲遠去了,他這才忽地擱下手中的茶盞抬起頭來,拿眼定定地望著瑾妃。

風雨樓前掩朱門(二)

“裳兒,咱們秦家就要大禍臨頭了!”

瑾妃正從身側的紫檀小几上端了茶盅來要啜飲,忽聽得祖父沒來由地迸出這句話,不禁手上一顫,碧釉纏枝的細瓷茶盞險些拿捏不住,茶水晃了一片出來,潑溼了繡鞋的鞋尖。

“祖父此言……卻是何意?”

秦舒嘆息著搖頭,眉目間泛起濃濃的懊惱:“還不是你那不爭氣的哥哥,替我們惹來了潑天大禍!”

“我哥?他…。。他又怎麼啦?”瑾妃心頭一緊,她的哥哥秦洛泉是秦家三代單傳的獨子,自幼仗著祖父的溺愛恣肆放浪,惹禍招怨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

“唉——今歲的恩科我舉薦了你外祖父為主考,本想著給他一個網羅天下舉子的機會。誰知道這個老糊塗東西眼皮子太淺,竟然夥同你哥幹起了偷賣試題的勾當!”

瑾妃聽聞此言禁不住花容失色,口中輕聲呼喊:“啊…。。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誰說不是呢?”秦舒眉頭緊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