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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朕不允許任何人誹謗她,其中……包括您,母后!”

程太后面色蒼白如紙,身子晃了一晃,被立在一旁的碧泱急忙扶住。

“灝兒……”她深出了一口氣,微微閉上雙目一字一句地說:“母后不允許你接她出宮。”

齊雲灝冷冷地與她對視,英俊的臉上是冰霜一般的漠然。

“母后以為朕還是聽信他人擺佈的黃口小兒嗎?剛才您自己也說了,朕是江山之主,朕不信保護不了一個心愛的女人!”

匆促的腳步,划動凜然的風,將他明黃色的袍角掀起。高大俊逸的背影帶著決絕與執著,消失在掬月宮硃紅的大門之後。

程太后呆望著眼前訇然關閉的門扉,心彷彿被抽空了一般,幽幽地懸在胸際。

“太后娘娘。”碧泱扶住她的臂膀輕聲低喚。

程太后在她的攙扶下立定了,咬緊牙關,閉上眼微微地搖頭。

“狐媚惑主、紅顏傾國……這話果然不錯啊……”

人如風後入江雲(三)

“聖駕到……”門外,傳來低低的一聲通稟。

有厚底靴踩在雪地上的聲音,漸漸地靠近。

梅雪霽一動不動地坐在廊間的畫梁下,目光盯著那裡懸著的一隻黃金鸚鵡架。那架上的鸚鵡早在晨間被她放飛了,如今只剩下空蕩蕩的金色架子在風中搖曳。

“霽兒。”身後,傳來他一貫溫柔的聲音,只是今日聽來,卻多少帶了一份忐忑和悲涼。

她沒有回身,匆匆低下頭去用衣袖拭乾了臉上縱橫的淚水。背上驀地一暖,卻是他緊緊地擁了上來,下巴架在她的肩頭,溫潤而熟悉的氣息一陣陣地拂拭著她的耳畔。

淚,再次管束不住,濡溼了襟前的胭脂色飄帶。

他繞到她的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頜。她痴痴地凝望著他,眼中盈盈的淚光彷彿一把尖利的刀,深深地剜在他的心頭。

他輕輕為她拭去淚水,心裡暗自慨嘆著——處心積慮的遮擋掩蓋終究還是無力保護她……。他的霽兒,依舊受到了傷害。

方才,母后在宮外的一番話,想必她都聽見了吧?

“你信嗎……”耳邊,傳來她低低的聲音。

他一愣:“什麼?”

她望著他,眼睛一眨不眨:“信他們說的,我是妖……掬月宮外桃花綻放,宮中人莫名癲狂,都是我的罪過?”

他抿著嘴,深深地搖頭:“我不信。”

她忽然笑了,笑容慘淡如經霜的花朵:“若我果然是呢?你怕嗎?”

他看著她,神情專注,帶著無窮的寵溺:“不怕。你是我的霽兒,我的妻子,不管你是人是妖,我都不怕。”

“雲灝……”她呢喃,一頭扎進他的懷裡,熱淚打溼了他胸前的繡金龍爪。

他伸出雙臂環住她,手掌輕撫她柔順的長髮,眼眶也漸漸紅了。

“別離開我,霽兒,你說過我們要相伴一生的。”

她在他懷中微微一滯,抬起頭來看著他,聲音裡帶著無奈的哽咽:“相伴一生,好難……”

他的心忽然一墜,呼吸霎時間停止了。帶著幾許憤怒,他倏然俯下身去,將她一把橫抱在懷中,大踏步向宮外走去。

“你……你做什麼?”她在他懷中弓起了身子。

“帶你走,”他陰沉著臉,腳步漸漸加快,“帶你離開這裡,住到乾清宮去。從今後我在哪裡,你在哪裡!”

她愕然良久,方才醒悟過來,不由得用手臂推撐著他的胸膛:“不可以,放下我。方才太后不是說了……。”

他忽然駐步,怒氣沖天地瞪視著她,眼底,滿是堅定與執著。

“不管是誰,都無法從我身邊奪走你。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會堅守一生,絕不放手!”

未妨惆悵是清狂(一)

泉語山莊外的小路上,停著多穆爾的氈絨馬車。十數名戎裝的武士團團圍繞在馬車周圍,肅穆無聲地佇立著。

車內,坐著即將啟程回國的多穆爾公主鳳凰。

此刻的她,素手靜靜地支著額,一雙秋水般清澈見底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停駐在遠方莫名的一點。

她無法理解自己的心。

從宗人府大牢中出來,她見到父皇派來接她的馬車後,第一句話竟然是——“去泉語山莊。”

空山寂寂,只有無倦的風在群峰間迴盪。車前的馬兒開始焦躁,不耐地用馬蹄踩踏地面,昂起首來,大聲地噴著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