膛急促地上下起伏——莫非,澄親王真的要她……要那個毀了容的梅雪霽?莫非,她在入宮之前就早已經和他兩情相悅了?莫非……
憤怒如同潮水一般在齊雲灝的心裡翻騰著,他驀地站起身來,盯著齊天弛冷笑道:“十八叔以為朕的話可以當真嗎?奉了朕的旨意入宮的女人,還有抱弦另嫁的機會嗎?”
屈指西風幾時來(二)
齊天弛的雙眸立時黯淡無光,他後退了一步,垂首輕聲道:“臣不敢。”
齊雲灝一振衣袖跨出了東暖閣的大門,臨走時狠狠地拋下了一句話:“記住,朕的女人永遠都是朕的!”
齊雲灝的腳步停在了柔福宮的窗外。
皎潔的上弦月半掛在樹梢上,為幽靜的庭院密密地撒上了一層銀粉。窗內一燈如豆,泛著溫暖的紅光。從廊間吹來的微風挾帶著花草的芬芳輕撩起齊雲灝的袍角,並在他的鼻端淡淡地拂過。
齊雲灝的心驀地柔軟了起來。
那夜一場微雨初停,他從酣睡中醒來,慢慢地踱到院子裡,也有這樣的月色籠罩在肩上、也有這樣的燈光、這樣的微風……
不知為什麼,自那之後他常常會想起這個地方,想起那張舒適的軟榻和盈室的慧蘭花香,還有石杵咚咚的搗花聲…。。在批閱奏章身心疲憊的時候、在靜夜獨自漫步的時候、甚至是在美人在懷的時候,那種舒適而親切的感覺都會像搖曳風中的芳草般撩撥著他的心,以至於讓他幾乎管不住自己的雙腿想向柔福宮走來……。
從窗內傳來梅雪霽柔和的低吟:“……。試問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繩低轉。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換。。。。。”
一旁侍琴笑道:“可不是已經三更了?小姐該歇了,別顧自在窗前坐著了。”
梅雪霽輕嘆一聲道:“但屈指西風幾時來……唉,一日日地在此消磨,不知何時才滿三年?”
一層薄怒湧上了齊雲灝的心頭。他忍不住高聲地咳嗽了一下,加重腳步向屋內走去。如他所料,屋裡頓時“唏唏嗦嗦”慌亂成一片。
“抬起頭來。”齊雲灝揹著手,凝望著長跪在面前的梅雪霽。
梅雪霽緩緩地抬起了頭,依舊是那張橫著疤痕的面龐——然而此刻在燭光的映襯下,卻沒有了可厭,反而……。嗯,有那麼一點點親切而熟悉的感覺在他心頭柔柔地一撞。
齊雲灝伸手扶起了她,唇邊掠過一絲笑意:“朕……又有些乏了,想念你的慧蘭薰香。”
梅雪霽眼睛一亮,不由笑道:“既然皇上喜歡,一會兒雪霽讓侍琴送幾瓶慧蘭香油去掬月宮。”
“不,朕喜歡來你的柔福宮小憩。”
梅雪霽在他略帶霸道的注視下垂下了眼簾,心有些不安地“嗵嗵”跳著。
“小姐。”侍琴及時遞上了燻爐和燭臺,把她從莫名的困窘中解救出來。她趕緊接過了,忙碌地點火、調油……齊雲灝一直站在原地,微笑著注視她的一舉一動。很快,熟悉的慧蘭花香縈繞在兩人中間,打破了有些緊張的氣氛。梅雪霽輕舒了一口氣,抬起眼來。
“替朕寬衣。”齊雲灝定定地看著她。
“嗯?”梅雪霽一愣。
“替朕寬衣,就像…。。那天一樣。”
屈指西風幾時來(三)
梅雪霽臉上頓時飛起紅雲,她猶豫了片刻,無奈地走上前去為皇帝褪下外袍。在攥住他袖口的一瞬間,忽然覺得她的手被一隻溫暖的大手緊緊捏住了。
“陛下……”她慌亂地想使勁掙脫,然而那隻手卻適時地放開了她,她用的力沒了著落,不由往後踉蹌了幾步,幸好被侍琴伸手扶住。
齊雲灝笑著瞥了她一眼,顧自躺上了窗前的那張軟榻。梅雪霽又羞又惱,卻礙著他是皇帝不敢發作,只得別過頭去默不做聲。
忽聽得耳邊傳來齊雲灝的低語:“過來,朕有話要問你。”
梅雪霽回過頭,迎著他晶亮的眸子,不由微蹙起雙眉道:“是。”伸手搬過一張繡墩來坐在他的身邊。
齊雲灝深深地望著她道:“朕聽說你的兄長和澄親王齊天弛是朋友?”
“齊天弛”三個字彷彿一粒石子拋進了平靜的湖面,眼見著梅雪霽清亮如泉水的雙眸一點點地失去了神采,齊雲灝的心彷彿被石錘重重地敲擊了一下。
“你和他……。很熟?”他沉吟著問。
“不,”梅雪霽緩緩地搖頭:“雪霽和他只有數面之緣。”
說起來,她只見過他兩面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