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如撲面的陰風,讓秦洛裳心內沒來由一陣發寒,滿腔的怒意霎時減退,換成了難抑的疑惑。她抬起眼簾,卻吃驚地發現素來謙恭柔順的青鸞直挺挺地立在她的床頭,目光冰冷,唇邊勾著一縷譏嘲的笑。
心,驀地提起,身子也隨著無法按捺地顫抖。她用手指點著她,一口氣梗在喉間:“你……”
青鸞不閃不避,只是微微蹙起眉,口中輕聲自喃道:“該是時候了啊,怎麼還沒發作?”
秦洛裳心頭一驚,正要開口責問她話中的含義,冷不丁卻覺得腹中彷彿被什麼鋒利的東西一鉸,骨碌碌地生疼。冷汗,立即順著她的脊背流了下來,轉瞬間濡溼了她內外的衣衫。然而,腹中的陣痛卻絲毫沒有停歇,反倒愈演愈烈,直攪得她翻江倒海,痛得死去活來。
耳邊,模模糊糊地傳來青鸞驚懼的呼叫:“快來人啊,主子怎麼啦……”
秦洛裳意識依舊清明,只是全身再無了氣力。掙扎良久,頭還是頹然倒在枕上,眼中淚水彷彿出閘的水一般,奔流在臉上。頭腦中掠過最後一絲清醒,伴著刺痛和酸苦,生生地紮在她的心尖之上。
心強終究鬥不過命苦……
她完了、孩子完了、秦家……也完了……
栩寧城外的山陰鎮上,有一條幽靜偏僻眠風街。街上黝黑破碎的青石一鋪到底,街道兩邊,是零落散亂的一些店鋪。寒風打著尖銳的唿哨穿過街衢,將店鋪樓頭掛著的各色燈籠招牌吹得左搖右擺。
在眠風街的盡頭,是一座兩層樓的茶館。雕花欄杆上貼著的金箔已然剝落殆盡,門前冷落,行人稀少。只有粉牆烏瓦後的一叢翠竹在風中沙沙作響。
一雙粉底方口的布鞋停在了茶樓外的臺階上。布鞋的主人身材瘦削,著一襲青灰的棉袍,頜下花白的鬍子在胸前輕拂飄蕩。
彷彿有約定似的,茶樓門前厚厚的藍印花棉布簾被一隻手拂開,簾後露出了一張滿含恭敬的臉。
“您來了,請上樓,主子正等著您呢。”
花白鬍子的老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地點了點頭,隨著他登上嘎吱作響的樓梯,來到了二樓雅座。
“咚咚咚……”房門在指間叩響,只聽裡面有人呵呵一笑道:“劉太傅來了?快請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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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一夜聽春雨(二)
劉奉臺聞言愣怔了一下,隨即手一推門,邁步跨了進去。
屋內,憑窗擺著一張紫檀八仙方桌,桌上擱著紫砂描花的茶具,一位年輕的錦袍公子側身而坐,手持茶壺悠悠地倒著茶。
劉奉臺立在門邊,定定地看著他。疏眉細目、膚色白淨,淡紅的薄唇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情不自禁地,他用手探入袖間,去尋找藏掖在內層的那張信箋。
“山陰鎮眠風街菡萏居事關重大”
一路上,這十三個字佈下的謎題困擾著他的心。理不理會?赴不赴約?這份忐忑和猶豫一直折磨著他,直到他來到菡萏居的門前……
這時間,那錦袍公子款款地回過頭來,對著他一笑道:“劉太傅,怎麼不進來?”
劉奉臺躬下身,臉上立即帶上了幾分謙和:“祿王爺好。”
祿王齊雲渺抬手一揮道:“太傅不必多禮,請坐吧。”
“謝王爺。”劉奉臺長揖到底,依言在他身邊坐下。
齊雲渺將手中的茶盞遞給他道:“這裡雖然偏僻破舊,不過,所產的茶卻是上好的。太傅想必聽說過山陰的金絲雪芽吧?‘金絲繞玉杯,茗香滿天地。’說的便是這杯中的極品雪芽。太傅不妨嚐嚐。”
劉奉臺欠身接過,但見紫砂盞內綠中帶黃的茶葉狹長如絲,在淺碧的茶湯間翩躚上下,氣息清新馥郁如雨後幽蘭。初嘗微苦,其後便有一絲淡淡的甘甜漾在舌尖,慢慢地鋪散開來,只覺滿口餘香,回味綿長。
“果然好茶。”劉奉臺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望著齊雲渺。
“嗯。”齊雲渺點頭,伸手又倒了一杯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