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兩嗓子這麼一喊,本就覺得委屈的房之舞,當場便流下淚來,哭著道:“不讓我說,我偏說,你就顧著要認個兒子回來,連是不是您親生的都不管了?我娘辛苦為您持家這麼些年,您卻要領個外路的婦人回來,外人都說您是別人穿過的破鞋也要,您當真就不顧臉面了!”
房喬聽她學的難聽,臉色漸黑,正待發怒,卻聽房之舞語調一變,改由可憐地嗚咽道: “嗚嗚嗚…您要認了他們回來,我和娘怎麼辦.好不、好不容易娘才被升了平妻,我總算不用遭人白眼了,可你這樣,我和娘又算是什麼東西,爹您本來就不親近我,有了哥哥姐姐,就更不對我好了,他們會不會欺負我,我、我害怕,嗚嗚……”
聽她講到這裡,麗娘也掩面小泣起來,房喬心一軟,想到這是唯一同自己親近的骨肉血親,無聲一嘆後,起身走到房之舞身邊坐下,輕輕拍著正哭得打嗝的她,柔聲道:
“又胡說,爹幾時對你不好了,舞兒放心,你哥哥姐姐都是好孩子,爹同你保證,就算是他們回了家,爹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你永遠都是爹的乖女兒,至於那些不著邊際的閒話,過一陣子自然就消了,乖,不哭了啊。。。。。。”
看著房之舞轉身趴在房喬肩上繼續哭著撒嬌,麗娘抹著眼角,帕子遮擋住唇邊微微彎起的弧度。
鬧騰了這麼一場,等吃晚飯,麗娘回房去哄房之舞睡下,已經是月上梢頭,看看窗外天色,她換了身衣裳,讓侍女去端了先前燒好的湯品來,便帶著人上書房去送,剛剛走到院子門口,卻迎面碰上了匆匆趕來喊人的阿虎。
“麗夫人,老爺讓您收拾下,同他出門一趟。”
這個時侯出門,是去赴宴?麗娘將疑惑問出,“是要去哪?”
阿虎面色一緊,道:“這小的不知。”
魏王府書房
案上的獸頭薰爐縈繞著嫋嫋的白煙,李泰坐在案旁,摩擦著手中的棋子,看著棋盤上的黑白圍合。在他對面側躺正喋喋不休的男人,是換了身乾淨衣裳,從臉上和側開的衣襟口處,卻能看出滿身掛彩的沈劍堂。
“。。。。。。要我說,你也可以藉著那個什麼坤元錄的名堂,正大光明地帶著那水噹噹的小姑娘,出去遊山玩水,也好培養下感情,哈哈,像你這麼悶的人,肯定是想不到這點,”
得意地哈哈一笑,沈劍堂見李泰沒什麼反應,便嘆道:“唉,想我沈劍堂也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風流人物,怎地會有你這種不解風情的朋友。”
李泰看也懶得看他一眼,落下了一枚子,繼續下他的獨棋,這種“蔑視”的態度,惹得沈劍堂呲著牙,上下撂著兩顆棋子,不滿道:
“我說了這麼半天,好歹是想幫你的忙,你也應我一聲行不行,別讓我好像個自說自話的傻子一樣。”
“你不是麼?”李泰總算是捨得抬頭瞥他一眼,說出的話卻讓對方更加胸悶氣短。
“我、我真是好心餵狗吃了,也不能給你!依我看,就算是那小姑娘情竇初開,也不可能是你這冷血無情的傢伙!”
阿生端著茶進來時候,正好聽見這句,察覺到自家主子身上猛然冷下的氣場,有些同情地看著記吃不記打的好友,道是他從西郊“狗口逃生”的太容易了。
沈劍堂也察覺到氣氛不對,發飆完才覺得後悔,訕訕地陪著笑,屁股朝後挪了挪,隨時準備落跑。
“主子,”阿生上前打了個圓場,將茶盤放下後,從懷裡摸出一張字條來,這是在李泰特意吩咐後,剛剛送來的,有關盧智的跡象。
李泰將字條上的訊息一掠而過,隨手丟進空頂的紗燈裡燃盡,將手中棋子落在棋盤上,起身撈起一旁的深灰大氅,卻在走到毯子邊上,抬腿讓阿生穿靴時候,遲疑了片刻,又退回毯上,將外衣遞給阿生,道:
“盯著他們動靜,一有訊息,立刻來報。”
“是。”
沈劍堂將他來回動作看在眼裡,露出些許好奇和趣味的神色來。
“冷嗎?”盧智又拉緊了些披在遺玉身上的披風,問道。
遺玉搖搖頭,側身掀起窗簾看了眼車外,“大哥,咱們這是要去哪?”
睡了一下午,戌時才被叫醒的她,吃了晚飯又用過湯藥,便在盧智的吩咐下,被平彤平卉裹了個嚴實,跟著他單獨從後門出了懷國公府。
“去見個人,說些事。”
“。。。。。。”和沒說一樣,遺玉心裡開始亂猜,目標是有幾個,可也說不準他到底是要去見誰,還要帶著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