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些等著看熱鬧的,理院裡頭,參與審案的職官今兒都來得挺早,坐在後堂說話。
昨兒上午派去蜀中查探的差役還沒見人影,這快馬加鞭,連驛換馬,估摸著上午是能傳個信兒回來,也說不定下午才能見人,不管怎樣,今早上還是要走個過場的。
巳時一到,在劉德威的帶領下,這些官員們都整理了著裝,從後堂紛紛走出,有細心地往堂下一瞅,就納悶了,這魏王遲到不來吧,還說的過去,怎麼這房家也不見個人來?
時辰已到,房喬和麗娘卻不見人影,主薄清點了人數後,在場的除了盧中植、盧智和遺玉這爺孫三人心中有數外,其他的都是奇怪。
“啪!”
“中書令房喬何在?”劉德威虎著臉問道,自這案子起就沒斷過發怒的劉大人,這幾日臉色就沒好看過。
堂下湊上一早上去房府提人的小差,回稟道:“啟秉大人,房府的管家說,房大人一早便去上朝了,那位夫人好像是病了,不便下床。”前堂上的一票官員傻眼,個個心道:這房喬沒毛病吧,正審著案子呢,他上什麼朝啊還?
就這麼著,堂上堂上紛紛響起了議論聲。
昨晚睡了個好覺,遺玉的風寒來的快,去的也利索,身子是虛,可精神頭卻不錯。她扯扯盧智衣袖,遞個眼神過去:怎麼回事兒啊這是?
盧智挑挑眉:我怎麼知道。
遺玉剛剛糾結了一下,就聽到院子裡面傳來一聲尖尖的嗓音通報,魏王來了。
眾人齊齊閉了嘴,轉身去迎,遺玉打老遠看見那身後跟著一群人的修長人影兒進門,就覺得耳根有些發熱,無他,這是想起來昨兒在馬車裡流鼻血的事情了,雖大夫說是因為肝火過旺所致,可誰知道是不是和他多少有些關聯。
李泰進門,同昨日般,藉著眾人躬身行禮的當兒,瞅子一眼遺玉,這回沒讓眾人久等,便叫了起。
“免禮,宣詔。”
眾人腰板還沒剛剛直起來,聽得他後面倆字,又重新哈了回去,有聰明的,這眨眼的功夫,已經猜到這詔文多少和房喬沒到場有關。
從李泰身後走出一個宮裡跟來的宦官,上前兩小步,攤開手中詔文,道:“聖上口諭,中書令房喬今晨覲見,正室盧氏景嵐並當年腹胎三子遺愛昨日已尋回府中,因其誤認盧家妻小,徒惹是非,責令房喬自今日起於家閉門思過,及至年末乃出,故命大理寺即刻結案,此令。”
宣完詔,劉德威愣了下,才趕緊上前兩手接過這份手諭,嘴裡道了聲:“臣謹遵聖命。”眼睛瞄到詔文上明晃晃的紅印,方才有了些真實感,這愁了三天的糟心事兒,就這麼著結了?
聽了這突如其來的詔文,滿廳堂的人面色各有古怪,李泰也沒管這些人是怎麼想的,神色平淡地瞅了一眼氣色還算不錯的遺玉後,便帶著一群人離開了。
一刻鐘後,遺玉左手握著茶杯,右手捏著點心坐在馬車內,盧榮遠和盧榮和兩兄弟先前在審院內還是疑惑不解,雖然聽到房喬被責令禁足的訊息是高興,可這事情卻有些沒頭沒腦。不過兩人並未糾結多久,上了馬車便從盧中植和盧榮遠的神情中看出些門道來,眼瞅兩人都不願多說,便將疑惑按下。
遺玉倒是沒想到,房喬會這麼光棍兒,昨天還扯破了臉和盧家搶人,今日就這麼光棍兒地去找了皇上說道,也不知他是急個什麼勁兒,不說等上個幾日,風聲小了再把那假盧氏母子給抬出來,不過這事對盧家的影響倒不大,畢竟當年盧老爺子是遞了一封斷絕書給盧氏的,多了這麼個假盧夫人,兩家子也牽扯不上什麼關係。
“這下總算是了了樁心事,回去後,只管加派人手去尋嵐娘。”盧榮遠正色道。
盧榮和應聲,盧老爺子沉默了片刻,方才點頭,唯有盧智和遺玉沒有應話,兄妹倆相視一眼後,便各自瞥開了視線。
要找盧氏,談何容易,韓厲可以躲藏了十幾年讓人抓不到頭尾,盧中植尚且尋找了盧氏母子十幾年,如今這兩人一去,難道還要再尋個十幾年不成?
一紙詔文下達,半天的功夫,長安城幾乎所有留心此事的人皆已得知:房家認錯了人,那正牌的“盧氏”已經找了回來。
房盧兩家的恩怨,來源已久,這幾日一鬧騰起來,幾乎半座京城都是在等著者熱鬧的,都猜著這大理寺的案子會是個怎麼結法,誰知到頭來,竟是這般帶著些古怪和突兀地意外了結了。
這麼個結尾,看著高興的有,不高興的也多。等著渾水摸魚的都歇了火,想要看鷸蚌相爭的卻沒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