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玉搖頭,“什麼時候要?”
“這個不急,等你閒暇時再做即可,都需要什麼藥材,我且記下——可是方便?”面具男子體貼地加了一句問,秘方的製藥,多是不會把方子洩露出去的。
“沒什麼不方便的。”就是把藥引也告訴他,沒姚不治的親手教導,連太醫署的人都調不出那藥效來,遺玉很是爽快地將所需的六種藥材同他講了。
“多謝,回頭我找齊了便託盧智給你送來,” 他伸手扶了扶那張黑白麵具,而後從他懷裡掏出一隻巴掌大的扁平錦盒,遞了過去,“這是訂金。”
遺玉看了那精美的盒子一眼,對裡面裝的東西倒沒什麼興趣,“你是大哥的朋友,又救過我成這裡又不是藥鋪,哪用什麼訂金。”
“一事歸一事,若是你大哥知道我要你做白工,指不定會拿我怎樣,這也不是什麼貴重東西。”面具男子怕她仍不肯收,便轉身將盒子放在了假山邊的石頭上,扭頭看了她一眼,溫聲道:“我走了,天冷,你快進屋去吧。”
“唉!你——”遺玉抬著手,站在原處,看著他一個縱身躍上假山,稍息便消失在夜色中,鬱悶了一下後,便去石頭上撿起那隻錦盒,開啟一看,微微蹙眉。
盒子中的白色絲綢上,靜靜地躺著一隻玉鐲子,也不知是不是燈籠照射的效果,竟是那種晶瑩別透的藍色,著實漂亮。
“……奇怪了,怎麼好像在哪見過。”
對首飾不怎麼長心的她,這一時半會兒是想不起來,這隻鐲子正是她今年四月時候在東都會所購一套蝶藍的首飾裡,因價格昂貴所以落下沒買的那隻瑩藍的。
十一月十二日,懷國公府門前的長街,並著臨邊的兩條大街,都沿牆掛上了白綢,整座坊內都籠罩在一股沉悶的氛圍裡。
從長安城各處趕來弔唁的人,都將馬車停靠在了街頭,步行至國公府門前,在門內遞上名帖和禮單,便被下人帶入府內。
靈堂是設在寬敞的前廳,四扇門全開著,裡外全是白綢黑布,哭聲不絕於耳,每有人踏入堂內,屋角便有下人擊銅磐一聲,哭聲愈大。
堂上擺著供桌,長長的桌供品香燭一應俱全,桌後頭便是凌晨入棺的盧中植,邊上四名實際寺的高僧正在誦讀著喃彌佛音,同哭聲混雜在一處,伴著香燭的氣味。
廳內兩邊跪的是盧家的七口並著程咬金夫婦,遺玉穿著昨夜縫好的孝衣,挨著撥捻長明燈的盧書晴坐在右側,另一邊是哭的浙瀝嘩啦的程小鳳。她垂著頭,聽那一聲磐響,便會俯下身子朝來人一拜。
靈堂裡除了他們這三家人,還有族內的宗親身著白裳,三名禮部的官員妥隨。
“兵部侍郎,周大人到。”
“嗡——”
在一片哭聲中,來人接過宗親長老遞上的三柱香,對著停棺處拜後,轉身至盧榮遠和盧榮和跟前。
“盧兄,節哀啊。”
兩兄弟紅著眼睛點頭,輪番撫問一遍,方有專門等候在旁的下人,帶著這位侍郎大人離開。
頭一天來的,都是些有分量的人物,從清早到中午,高官諸如長孫無忌、杜如晦等人,皇親諸知太子、吳王、魏王這些成年皇子,就連不受待見的房喬,都被放進了門內。
遺玉這一天,可沒跟著少哭,哪怕她本身不是矯情之人,也被這隆重的氣氛烘染出兩倍的感傷,心裡憶的唸的都是那位老人,李泰和房喬的到來,都沒能轉移她多大的注意力。
不過她不在乎,可不代表別人不在乎。李泰昨日在北苑被她潑了茶水,又拒了婚說,本來還有些氣悶,今日靈堂上見了那張盡是哀傷的小臉,氣沒有了,就剩下悶了。
這頭一日的氣氛,在將近午時,宮裡送來了一副聖上親筆書寫的十八字輓聯後,到達了極點,倒叫人忽略了皇上沒有親自到場這個事實,少數有心人都清楚,國公府此後是再沒了往昔伴家隨軍的榮 耀了。
三公主是下午來的,送了厚厚的一份禮,她尚且不知道盧氏那岔子事,對盧智兄妹兩個,看都沒多看一眼,更別提認出遺玉便是秋天在絲調鋪子讓她在房喬身上找了口氣的小姑娘。
頭三天,國公府門前的長街頭,是車水馬龍,絡繹不絕,到第五天,來人便很少是五品以上的官員,直至最後一日,來的則是些從各處趕來的遠親,乃至揚州一些聞訊前來的舊友。
十一月十九日,天晴,微風,沒有多大的日頭,在經過整整七日的吊有之後,天還未亮透,哭聲遠至,一色麻白長達三里的出殯隊伍,便出現在了長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