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會神地聽著先生的琴音,寫下可能應對的指位和絃位,能寫多少便是多少。
這樣做,是白費了李泰的安排,可她自認為,付出多少就該得到多少,真因洩題拿了這塊木刻,或取巧默下背會的內容逃避最差,對本應得到最優、或是本不應得了最差看,她自問心難安,哪怕最優可能是被長孫嫻拿到。
不過現下看來,這次藝比中的黑馬的確不只一二。
盧智在東方佑將要宣佈最差者時,走到遺玉身邊站定,他並不太擔心,書藝木刻已經拿到,就是樂藝真倒要拿了最差也無妨,這是兩人說好的,樂藝的題目範圍太廣,他便沒刻意要求她在這段時間內進益此項。
“有最優,便有最差看,此次畫藝四十五人中,我等九人以為,最差者是算學院…”
聽到祭酒大人念出人名,程小鳳立刻輕拍了一下胸口,萬幸道:“還好不是我。”
盧智在周遭雜亂的說話聲中,扭頭對遺玉嘆道:“還真有比你更不靠譜的在!”
她撥出口氣,暗道僥倖,嘴上抱怨,“運氣不錯,昨夜突然來神兒,撥了半天的琴,到底是有些用處,興許比他就多記了一兩個音。”
遺玉說這鉻的時候,眼晴卻看著長孫嫻的方向,也虧了她有副好腦子,結果比預想中的都要好,長孫大小姐沒能拿到最優,她也沒能得了最差!
一塊木刻已經到遺玉手中,藝比剩下射、棋、算、禮四項,除非她是不幸拿了兩項最差,不然等藝比結束後,她在國子監的名聲肯定會穩下來,以前那些流言蠻語不攻自破,這顯然是長孫嫻不願意見到的。
依著長孫嫻住日的作為,前日書藝比試讓遺玉翻了身,之後肯定還會有絆子等著她,這人就像是瞅淮了她當靶子來扎,不射中一下,怎麼都不舒坦。
盧智從遺玉手裡抽走被她捏了半天的毛筆,在竹筒中放好,又拿起她放在席子上的書袋塞進去,杜荷從人堆裡擠了過來,提醒兩兄妹先前說好要上他家去。
於是將盧氏先送上回歸義坊的馬車後,盧智和遺玉坐上了杜府的馬車。
同是尚書府,比起長孫府的大氣和氣派,杜府要樸素不少,遺玉一進大門,便暗自打量一路經過的廳廊。
杜若瑾的院子是在正房的東側,杜荷領著他們直接走了進去,從院中下人們的表情中,遺玉可以看出,兩兄弟的關係是很好的。
雖是花樹凋零枯敗的季節,遺玉仍能從院中的跡象想象出這裡在另外三季是何等的風貌,杜若瑾是個雅人,從他的人他的畫,方可一現。
杜荷將他們帶到客廳坐下,道:“我大哥肯定想不到你們會來,你們稍座片刻,我去知會他。”
遺玉的眉頭輕蹙一下,還在君子樓的時候她就覺得這樣突然上門拜訪太過冒昧,盧智是因為杜如晦的舉薦之思和杜家交情尚可,來探病正常,她又算是個什麼事,稀裡糊塗的就跟了過來。
盧智看出她的神態有並,接過下人奉上的茶盞,對她道:“不用多慮,杜大人於我有思,二公子既然捉了杜先生身體有恙,怎麼能不過來瞧瞧,剛巧今日比試的清閒,改日咱們再攜禮來訪。”
他說的也有道理,遺玉便壓下心中的彆扭,輕聲道:“拜訪是應該的,只是午飯就不用了吧,太過叨擾。”
她可記得,杜荷先前在學裡提過要留他們一道用飯。
“嗯。”盧智剛剛點頭,門簾即被掀開,遺玉側頭去看。
比起來學後上課那次見到的,杜若瑾清雅依舊的面容多了一絲不正常的蒼白,他裡著藕色錦袍,外套一件潔白的細絨大氅,病態微露的臉上掛著溫文的笑意,這麼一入室內,就彷彿是帶著一片純淨的雪白而來。
遺玉微愣之後,站起身規規矩矩行了個師禮,“杜先生。”
盧智合手一揖,稱呼較隨意,“杜兄。”
“二弟說是你們來,真讓我有些驚訝。”杜若瑾緩步走到遺玉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待杜荷和盧智都落座,他對屋裡唯一站著的遺玉道:
“盧小姐無需客氣,若是在我家還要顧著學裡的禮節,那二弟豈不是時時都要立在我旁邊?我也是教他的先生呢。”
他的聲音溫溫緩緩的,帶著一種讓人心靜的味道,遺玉剛才的彆扭和冒昧之感頓時消去大半,乖巧地點頭落座。
盧智先是問候了杜若瑾的身體,而後幾人便聊到了五院藝比上,從頭天盧書晴的雨中一曲,到盧智的畫藝奪魁,談到書藝比試上的曲折後,杜若瑾對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聽他們講話的遺玉,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