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做敢說,國家動盪、臨邦入侵,你支起大局、擔起責任,大刀闊斧的行事,為了保家衛國,你不在意一些小犧牲、不在意一些小百姓。
“你從大處著眼,得到了最後的勝利。
“可是風平了、浪靜了,家穩了、國安了,朝中御史卻饒不了你當初的逾矩,百姓忘不了你的手段和霸道。到了那個時候,連皇上都不能不讓你帶罪呀!”
宇文秀說到後來,已經是涕淚縱橫難以自制,雙手握著拳激動得聲音都抖起來。
“爹!”宇文執知道父親說的是當年的血淚。
他為皇上流血流淚、耗盡了心神,皇上更曾當殿贊他忠勇智謀百年罕見,可是就在平定了名雙國的侵擾之後,功勞卻是別人的,他被遠遠的貶到了天寒地凍的東北。
他總是愁容滿面的遙望京城的方向,希望有一天皇上再次重用自己,他不怨亦不恨,皇上是不得不將他貶到東北呀!
這麼多年了,他終於等到了,可是……他的身體已經不容許他再為皇上效力。
“執兒。”他枯瘦有如雞爪的手緊緊抓著他,“爹要你立個誓。
“說你會效忠順清皇上,會為順清皇上賣命,一輩子都將是順清皇上的忠臣。”
“爹!”宇文執有些為難了,“孩兒不能。”
“你要讓爹死不瞑目嗎?孩子,你以為皇上是故意要抹殺爹、坑害爹嗎?”
宇文執抿嘴不語,那固執的模樣就像他固執的相信皇上靠犧牲他爹換得平穩一樣。
“他是一國之君呀,他考慮的是整個國家,而不是一個臣子。”
“可爹你是忠臣,你不應該被這樣對待!”二十多年雪國的生活,他們宇文家是被冰凍、被遺忘的。
怎麼能夠無怨無悔呢?
“就是忠臣才能被犧牲呀。執兒,爹心甘情願到這冰天雪地的地方來,這是一種交換、一種妥協,只有這樣,朝中才會安穩,皇上才能定人心。
“我只遺憾沒機會再替皇上辦事了。執兒呀,你答應爹永遠忠於皇上,代替爹盡忠。
“答應我。”他用力的握住宇文執的手,眼裡充滿著期盼。
宇文執一咬牙,從沒違逆過父親的他點頭了,“孩兒答應就是了。”
爹將這二十多年的時間都花在培養他能為國所用,到頭來他們宇文家還是替順清皇帝賣命,真是諷刺呀。
“少爺。”一陣敲門聲響起,管家進門道:“有一位貴客來到!”
宇文秀眼泛精光,居然一掙就從榻上坐了起來,迭聲說:“執兒,快快扶我出去見客!”
會是他嗎?
他是帶罪之身,這些年別說客,就連人也少見了,會有誰尊貴得過他呢?
“不用了。”身著白狐裘衣的棘剛在幾個人的陪同之下,已經到了屋外,“朕來見你。”
“皇上……”宇文秀激動的跪伏在地,劇烈的喘著氣,宇文執擔心的扶著他,眼光卻看向棘剛。
這個讓他爹忠心耿耿、始終不怨不恨的皇上,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宇文,你蒼老得厲害呀。二十年啦,朕老了,你也老態龍鍾、病體蕭索。”
宇文秀伏地道:“二十年了,皇上美意讓奴才在這養老,奴才不得不老。”
棘剛微微一笑,扶他起來,“宇文,你說話還是這麼不給朕面子呀。”
隨同而來的左右兩相怒道:“宇文秀!皇上出京是何等大事?三天就準備好了一切,只花九天就到這裡來,我們路上勸皇上愛惜龍體不要趕路,可是皇上怕你這老匹夫熬不住了,非得立刻就來,怎麼都攔不住,你還敢有所埋怨!”
“皇上。”宇文秀一聽,眼淚流了下來,默然不語。
皇上出宮是大事,要嚴密的規畫,沒有十來天是準備不妥當的,為了來看他一切都從簡了才會來得這麼快。
棘剛揮揮手,示意所有的人都下去,宇文執擔心的看了父親一眼,才跟著走了出去。
棘剛扶著宇文秀坐到榻上,嘆了一口氣,“宇文哪,這麼多年來心頭那口氣可平了?”
他搖了搖頭,“奴才如今都快沒氣了,心裡哪還有氣呢?”
“這麼說就是怨朕了。”棘剛低聲道:“宇文,你辦學興田、抵禦外侮,實在是我朝的第一大功臣哪。
“可是你文武韜略、智勇雙全,樣樣傑出,百姓只知道有宇文宰相,卻不知道有皇帝呀。
“我用你,卻也怕你呀。”棘剛老實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