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捨不得扔,乾脆扔在旮旯犄角,連著結構一併塵封了。
我聽順子的《sunrises》,光線透過縫隙一點一點擠進心裡,微塵輕浮,臉上被陰影與日光分割出明顯的區域。仰起頭,幼時的自己可曾預知今日的自己?
我其實是頂佩服自己的。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就告訴過自己:記住當下發生的一切。溫度,色彩,聲線,心情。交織在一起,想想5年後再回想這一切該是何種心情。
於是我的記憶常常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地化開去。一個人的空間是如此悠閒與自得其樂。
心裡一直住著幾個人,不常去碰,敏感的東西碰多了就無趣了。遠遠地看著,欣賞著,自以為是地幻想著。我是我的電影裡的主角,如果你願意配合,那我也算你一個。如果你不願意,編劇也是我,把你寫死得了。
大三的時候,我愛死了納蘭的詞。
當然也有以往不懂的部分,唸到“近來怕說當年事,結遍蘭襟。月淺燈深,夢裡雲歸何處尋”時,愣了一秒,便不給自己琢磨的時間了,對“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辜負春心,獨自閒行獨自吟”這種矯情的意境充滿了期待。
剛進湖南臺的我此時還在糾結著“誰比誰更強,我該怎麼辦?”“如何讓領導更喜歡我?”“不能太聰明,不然會被排擠。”“可憐自己是個打工仔,何時也能當老闆。”現在呢?以為過了好多年之後一切看透了,不再為此糾結。其實,多年之後,還在為此糾結著,只是貌似更深了,貌似更復雜了,其實還是為了兩個字,活著,於是變得能坦然接受了。以前所有的“不喜歡”,換了一張臉譜戴在臉上,變成了“能接受”。誰說自己不喜歡的就是錯的呢?當自己變得越來越能接受時,反而會嘲笑過去的“很幼稚”。
我也常常好心辦壞事,也常常因為小成就而囂張到被人記上個三五年難以翻身,後來也看淡了。看淡了不意味著我就可以我行我素了,就改變自己了。看淡了就意味著,我仍是我,只是儘可能表現出來的是更多人可以理解和接受的我。
我也常為了爽而思考一秒鐘便撂下一句狠話,恩斷義絕。
現在還是會這樣,只是在做這些之前,我會再花30分鐘細細與對方分析和解釋。然後一切和解之後,再說:本來我就打算如果你聽不懂的話,就恩斷義絕吧。結果是:我也爽了,對方也明白了,以後再也不會犯了。
以前我常常為自己的衝動買單,現在這個單我儘可能讓別人來買。
春天,總是一個適合與自己對話的季節。想到現在,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等著審片。
又再過3年的我此時的我,又會在做些什麼呢?
“在一次一次被迎面而來的拳法擊倒後,我總算學會了凝固靜視然後躲閃。其實到後期,再遇見迎面而來的拳,你也懶得躲了,對你而言,那種痛根本已經不是當時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了。成長有一瞬間給我的感覺就是——並不是學會了避開危險,而是學會了不怕疼痛。”——2012/10/11
殘缺之前,找到自己美的地方
凌晨四五點鐘的風,可以聞到太陽昇起前的味道,帶著一點兒涼意。
街邊的便利店明亮的招牌,店內放著異國的歌曲,收銀員看著過期的週刊和報紙。
幾個年輕人提著啤酒瓶,一步深一步淺踏碎休息的時光,顯得格外漫不經心。
我想,我至少會懷念這個場景。
果不其然,一個人的週末晚上,我看著手機裡隨意拍的印象,又想來兩三瓶啤酒,走在陌生城市的街頭了。
去別人活膩味的城市,看別人活膩的表情,體會活膩的規矩,眼前是順理成章的滾滾洪流,信任地縱身跳入,被水流衝著行進,他們都不陌生,你也隨波逐流,瞬間成為了當地人。
“你除了需要保養的乳液,我好想推薦你靈魂的收斂水,用我採集的旋律來調配,它把煩悶給銷燬。清潔飽水鎮定紓緩,不含酒精也和化學無關,原料用得簡單,香味是天然的恬淡你會喜歡,裝在透明噴砂的玻璃罐,細看這牌子寫著‘softlipa’”
蛋堡的歌曲,在耳塞裡蕩過來又蕩過去。泡沫漸多,情緒緩和。
緊繃了做人,偶爾學會去放鬆。
不再期待接到專欄,會告訴自己總算可以不要斤斤計較地做人。
不再逼自己每天必須寫一篇日誌,會告訴自己何苦要和自己過不去。
不想寫小說的時候就乾脆不寫,會告訴自己,跑得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