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這般決絕?這是我這幾天一直在想的問題。幾天前曾經想過,他不過是因為害怕面對現實罷了,害怕被於非給甩了。可是想當然的下場是,我戴羽,生平第一次受到了別人□裸的無視。
第一次,將我擋在門外,連姓名都沒問。我想那不過是一隻閉塞的井底之蛙。
第二次,我寄了一份包裹過去,第二天包裹被原封不動地退回。
第三次,我不容許他有避讓我的機會,我直接去“今非昔比”找他,那是徐歸國的酒吧,或者說是於非的,不想讓自己太難看的話,他會選擇跟我談談。到了酒吧才知道,不僅是對我,他對酒吧裡所有人的指指點點都充耳不聞。
真是個莫大的嘲諷。我居然也會有用流言去攻擊一個人的時候。其實第一次去,大部分是出於好奇,只是想見識一下是怎樣一個人竟是能把徐歸國給擠下來。接下來的,我必須承認,我是不甘心,這麼一個人居然也有資格來蔑視我?不過是個被女人包養的小白臉,不是嗎?
我知道,也許我的嫉妒心又犯了。我嫉妒他可以毫無保留地相信一個人。我這種人的悲哀不是被人騙,而是一輩子都不會被騙,因為我從來沒有認真地相信過一個人。也許我愛過人,比如說安妮,為了她我可以做一些苦差,比如像我現在做的事情。但是她的眼淚從來都騙不了我,她要做什麼基本是人都能知道,當然我是指智商在120以上的人,絕對不是她說的那樣。女人的蠢就在於明明騙不了任何人,卻選擇次次說謊。
我是怎麼被她迷住的呢?這真是個哲學問題。我認識的女人裡,她不是最蠢的,雖然與聰明無緣;她也不是最醜的,雖然她也達不到我的美學標準。如果只是因為這些年一直黏在一起,也未免太冤枉了。她姓徐,叫徐安妮。沒錯,她是徐歸國的妹妹,所以我跟徐歸國有多少年的友情,跟她就有多少年的愛情。
友情和愛情還真不是不好取捨,那就讓這張機票來決定吧。有點小期待,命運的轉盤會指向哪兒呢?如果姐姐在,她會毫無保留地喊我BT。
於非已經離開七天了,那該是多少小時多少分鐘呢?春節就要到了,於非,你該回來了吧?
傾城看著窗外的寒雨,淅淅瀝瀝,水是爹爹的最愛:爹爹,你現在是否在雨水中看著我和於非的孩子呢?爹爹,我也要做爹爹了呢!傾城臉上時而歡喜、時而憂愁。爹爹喜歡在下雨天包餛飩,包成的餛飩總是打個蝴蝶結,那是他小時候的最愛。後來每每吃餛飩都會忍不住流淚,為了要堅強,為了繼續上路,他很少吃餛飩,吃餛飩的時候也從不打蝴蝶結。只要他不打結,他不用擔心會在別的地方看到而傷感,因為餛飩是哪個的蝴蝶結是爹爹的專利。
但是,今天突然間很想很想去重複爹爹做過的事情,是因為自己也要做爹爹了嗎?這個美好的雨天,會把爹爹帶來的吧,爹爹看到小傾城已經長大,小小傾城也已經來到這個世界,會不會露出他好看的微笑呢?
傾國已經放寒假了,但是課業很重,過年之前畢業班都被要求去學校自習。淮安也開始了兩週的休假,剛放假就被家裡安排去相親了。世界上最閒的就剩下傾城了。
傾城關上窗,心情很好地從廚房拿出一小袋麵粉,加點水細細的揉,邊揉邊加水。笑意不自覺地浮現在傾城白淨的臉上。這袋麵粉是最近一次於非和傾城一起去超市買的,於非嚷嚷著要吃傾城擀的面,說有傾城的味道。
傾城對於這些是異常熟練的,十多年來,這些東西就從來沒外買過,都是自己做的。最後,等一切都準備好了,就剩包的時候,傾城眼角溢位一絲淚花:爹爹,看著這些我終於可以不難過了,想到你我終於可以微笑了。爹爹,你是上天賜給我的最重要的人,而剩下的那個需要找尋的人,我傾城找到了。爹爹,你開心麼?
因為高興,傾城包的遠遠超過他們一天吃的,傾國中午回來只說沒事,就算不開冰箱,冬天也壞不了。傾城也覺得沒事,但是,既然包了這麼多,是不是應該送點給獨孤阿姨呢?他的心在遲疑,他記得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時的情景,更記得她後來上門找他時候的異常。他曾經怕她,怕得毫無理由。
但是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今天是個美好的雨天,今天他感到爹爹的氣息,就在他的周圍徘徊。獨孤阿姨,會不會寂寞?會不會孤獨呢?似乎她一直都是孤零零地一個人。最重要的是,她是於非的媽媽,是孩子的外婆,是和傾城密切相關的人啊。
在夜幕微垂、雨聲依舊時,獨孤非焉驚異地開啟門,看著提著食籃手足無措地站在門前的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