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鴻飛聞此神色一凜,忙道:“喲,大小姐跟二少爺來了,小邵,還不快去開門!”
邵宇傑忙起身去開門,門一開,兩個花朵般的年輕人便映入眾人的眼簾。梓珊今年大二,在本地一所師範大學念中文學,二十歲的她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棕色的波浪捲髮掩映出那張白皙而美麗的面龐,暗紫色的短外套配上淺灰色棉裙,一副黑色褲襪下再腳踩一雙飾滿流蘇的馬靴,越發顯出身段的苗條婀娜,氣質的高貴優雅;而她身旁的弟弟梓琪呢,整潔而清爽的齊耳短髮下,同樣是一張清秀的臉龐,那大而無辜的眼睛,長而有形的睫毛,翹挺的小鼻子,紅潤的薄嘴唇,再配上*的圓臉蛋,那份秀美的神色,甚至比他姐姐梓珊還要勝三分。今天的他穿著一件粉色條紋的小外套,一條收腳的鉛筆褲,腳上還踩了雙毛茸茸的雪地靴,越發顯出了他那瘦怯怯的身材。他整個人看上去是小巧可愛的,站在風姿綽約的姐姐身旁,彷彿是一個羞澀可愛的小妹妹。江茂林便嚴重地皺起了眉,首先便嚴厲地斥責道:“梓琪,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
梓琪迅速地垂下了頭,羞赧地不能出一言。梓珊有些代弟弟不平了:“爸,這麼多年了,你有真正關心過我們嗎?每次就只會指指點點,小琪,他哪裡又做錯了?”
江茂林厲聲道:“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男不男女不女的,我還不多罵他幾聲,他就要被你們媽徹底給毀了!”
梓珊義正辭嚴地道:“爸,請你不要汙衊媽媽,自從您拋棄了我們,跟這個女人在一起,你就沒有資格再對她任意指責了。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媽媽在教導養育我們,她在我們身上付出的心血不是你幾句指斥可以抵消的!”
江茂林憤憤地道:“可是,她就把你弟弟教成了這副鬼樣子,整個軟蛋一隻,將來怎麼在社會上立足,怎麼當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爸!”梓珊銳聲道,“你不能這樣罵小琪!你瞭解他的優秀嗎?他剛剛在省級徵文競賽中獲得了一等獎,他還是學校宣傳部的美術策劃,畫得一手好畫,他的鋼琴,去年也考過十級了!”
“哼!”江茂林不以為然道,“彈琴畫畫,吟詩作對,一派的娘娘腔,男人應該做什麼?男人應該做大事業!不是像他這樣整天風花雪月兒女情長的,讓人想起來就噁心!”他又對梓琪厲聲喝道:“梓琪,今年就要考大學了,你給我學經濟,學管理,將來像陸叔叔一樣,做大事賺大錢!那才像個真正的男人!”
梓琪被父親的話擊倒了,臉上泛出了蒼白的顏色,腳下有些微的踉蹌,梓珊及時地扶了他一把,隨即再向她父親回擊道:“你不能這麼專橫,小琪有他自己的自由,做他自己想做的事,他的人生不是為你而活的!”
江茂林依舊煩躁不安,他再衝動地吼出一句:“我這是為他好!”
父女兩個劍拔弩張,餐桌上其他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火藥味十足之際,苗翠娜來打圓場了,她慢條斯理地道:“好了梓珊,今天你爸爸好不容易叫你們姐弟兩個來吃頓飯,幹嘛要跟他抬這麼多槓呢?做女兒的在自己父親面前難道還不能忍讓嗎?唉,說到底這一點你媽媽真該好好教教你們,像我們璇璇就乖得很,從來不會跟爸爸頂一句嘴的。”
梓珊看著苗翠娜,聽著她那輕蔑的口氣,胸中的一股火焰幾乎要噴射出來。她勉強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冷笑道:“哼,苗阿姨,我媽哪有您的本事大呢,不只會教女兒,還能馴服男人。這一點,我們大家恐怕都得向您學習了!”
“你!”苗翠娜剛要發作,忽然腦筋一轉,又恢復了神情,於是依然一副不溫不火的口吻:“我本事大不大不要緊,只要你們姐弟兩個本事大,你爸就放心了,尤其是你弟弟,他啊,成天擔心得很哪!”
梓珊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不再跟她言語交鋒,她扶著不知所措的梓琪一起冷冷地立在那裡,兩個像一座沉悶的雕塑。江茂林目光森嚴地望著這一對兒女,半晌才簡短地吐出一句:“都過來坐,還愣站著幹嘛!等了你們半天,菜都要涼了,也不知跑到哪裡去鬼混了!”
梓珊這才拉著梓琪一起過來,沉沉地坐在為他倆空出的座位上,兩個人的身子始終是死板板的,與周圍原本融洽的氣氛大不協調,梓珊是因為氣憤,梓琪則是慌亂,不知從何時開始,父親就成了他最不敢相見的人,每回被迫見面,面對他暴風驟雨、驚濤駭浪般的訓斥,他總會恐慌得不知所措,感到渺小的自己在風雨的侵襲中瑟瑟發抖。
父親眼中的他固然是叛逆無道的,可是他卻清楚地知道自己,自己的身體裡裝載的是一顆苦悶而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