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單,能有個聊得來的姐妹,我這父親看在眼裡也算是寬慰啊。”
雖說“蕭子衿”這個名字是蕭富海給取的,但是他從來都不曾與蕭子衿親近過,更沒有喚過他的名字。而蕭家其他的人只習慣叫她“二丫”。現在,蕭富海不但當眾稱她“子衿”更提及了她的母親,且話裡話外皆有憐愛之情。這番話立馬就引得蕭夫人十分生氣,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但當著沈家人在場,她也不好當眾翻臉,只想著容後再與丈夫算帳。
而蕭富海那番父親說女兒的親暱之言,聽在蕭子衿耳裡,只覺反感不已,絕沒有一絲感動。但反感歸反感,以她的精明,知道這是蕭富海表明瞭當眾認了她的意思。遂面露一絲感動,眼圈隱隱犯紅,這神情看在沈家人和陸桓眼裡,更是大為感慨:別的子女皆有父母親人疼愛,而蕭子衿這丫頭,居然要在沈家人拿身份相壓的情況下,才得以聽到父親一兩句的好話。且這好話,卻未必是發自肺腑。
沈家人在蕭府裡和蕭子衿敘了好一會兒話,蕭富海本欲留飯,沈老太君推辭了,只邀了蕭子衿後明日到沈家在泉州的舊宅來玩,又贈了蕭子衿許多的禮物,這才離去。
沈家人一走,蕭子衿正要乖順地退下,蕭富海卻喚住了她。
蕭子衿低頭斂目靜等蕭富海的吩咐,蕭富海卻一直沉吟著。蕭夫人瞧丈夫這模樣,大為惱怒,拂袖而去。
蕭子衿只得問道:“不知老爺還有何吩咐?方才劉大娘罰了奴婢穿二百根針,奴婢還未來得及做呢。若是今日穿不完針,就不能吃飯了。”
蕭富海聞言問道:“穿二百根針?你是犯了何錯,要這樣罰你?”
蕭子衿搓著手,略顯侷促地道:“奴婢笨手笨腳的,初學刺繡總將手指刺破,劉大娘為了練練奴婢的性子,所以才罰了奴婢穿二百根針的。不過不打緊,這種處罰算不得什麼,奴婢曾被漿洗房的劉管事罰過在寒冬裡跪三天三夜都捱過來了呢。奴婢命賤,身子卻結實得很。”
她說著,又笑了笑。這笑,卻顯得有些尷尬。
蕭富海心頭一緊,低頭看了眼蕭子衿纏滿了白色紗布、傷痕累累的手,道:“你在府裡吃了這麼多苦嗎?”
蕭子衿道:“幹活多少會犯些錯,犯了錯管事們自然會處罰,好讓奴婢們長長記性。這也是極平常的,算不得什麼。”
蕭富海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道:“你可會恨我?”
原本是他的骨血,該享有錦衣玉食的生活,卻自小被當成了丫頭,受盡了苦楚,心裡難免會有怨怪。
蕭子衿抬目,第一次迎視上父親的目光。她是怨的,非但怨,還有恨。所以她使盡了手段,就是因為不甘心做一個隨意受人打罵的丫鬟。
但此刻,所有的怨與恨都早已被她不動聲色地隱藏了起來,那雙晶亮的目光裡,隱隱的有水氣彌散,任誰看了只能從那雙烏黑的眸子裡看到純真與無邪。
她道:“孃親說過,人皆有命數,教奴婢不可心存嗔怪。”
蕭富海心中巨震,倏忽間,眼前浮現出那個苦命女人的倩影:曾經,她也是那麼純真而清麗的少女,陽光下挽著袖子露出玉藕般的小臂,像只勤勞的小蜜蜂般晾曬著剛剛洗好的衣服。一回眸間,露出羞怯溫婉的笑容,如此動人。
蕭富海不是沒有對那少女動過心,只是因為礙於夫人善妒,而他又得依靠著夫人孃家的財力去掃平官場上的障礙。所以,哪怕是夫人幾年未曾生養,他也不敢動納妾的心。只是後來連蕭夫人自己也過意不去的時候,才主動將自己身邊的侍女給了他做妾。可是即使是有了妾室,他依然未能忘了府裡讓他心動的俏麗小丫鬟。終於在那一天晚上,他醉酒之後,膽氣陡增下,強行將她佔有了。
原本他有過扶她做妾的想法,畢竟那時他也已經有了納妾的先例,料想夫人反對的應該不會過於激烈,原本是想徐徐向夫人表明此事的。卻未想到,夫人居然先一步察覺了此事,一氣之下大鬧了場,還當場氣昏了過去。待郎中看時,方知此時夫人已經懷孕,可因大怒之下動了胎氣,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就這麼流了,且還傷到了身子,再無懷孕的可能。夫人將所有的錯都怪在了子衿母親身上,哪怕當時她已經懷了子衿,依然不許納她為妾。
第二十章 丫鬟終變小姐
蕭富海對蕭夫人心中有愧,對於蕭夫人的強橫也不好說什麼,自小對蕭子衿都不再過問。若不是祈福醫病,若不是沈家人突然上門,蕭富海幾乎都要忘了自己還有這麼個女兒。
當年,那清麗少女的模樣漸漸地與蕭子衿融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