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過錯落著教室、宿舍建築物的區段,車子攀上了饅頭狀似的小山丘,丘陵上綠草如茵,不知名的小花滿山遍野,讓她想起了擎天崗——她的故鄉,那過住的歲月,這會竟巳都離了好遠、好遠了。
一路上每經過一棟建築物或碑誌時,傑斯都會向她解釋這是什麼地方、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對於所謂帶領新生校園巡禮,他表現得其實算是盡職。
只不過,他說的畢竟不是安妮的母語,不但不是,裡頭還夾雜著南歐腔,想聽懂就得專心,可偏偏一路上涼爽的風實在太過誘人,而義大利半島的陽光又是多麼地令人想昏昏欲睡,於是乎對於他的解釋,她初時還會乖乖應了聲,到末了,倦意襲上,她連嗯嗯都懶了。
“安妮!”他難得直呼她的名,用的還是微沉的聲音,下一瞬他空出了一隻手,在她環在他腰上的手臂上擰了擰。“當心點,你在打瞌睡。”
“你騎你的,別管我,”既然被發現了,安妮也懶得再做掩飾,打了個毫不文雅的呵欠,她將瞼貼往他的背,藉以躲避日頭,“我眯一下就好了。”
“別睡了,危險!”他停下車,偏過頭,將她由背脊上拉離,“最後一站,看完後我帶你去個好地方睡。”
被他電力搖了搖再加上風勢乍停,她消了大半睡意,睜開惺忪的眼,她發現他們不知在什麼時候竟由大道轉進了一條羊腸小徑,而這會?他們正停留在個交叉路口,四條青蔥蒼翠的小徑開展在眼前。
“這什麼地方?”好奇趕跑了僅餘的睡意。
“綺戀之境,”他淡淡然,“是雅德斯學生最愛帶戀人來談情的地方。”
“很有趣的地方。”她用手遮了遮日頭,在心底接了下去,可卻不適合我們吧。
他睨了她一眼,“下次出來時記得戴個帽子,這兒的太陽會殺人的。”
下次?!
鬼子跟他還有下次!
沒理會安妮的反應,傑斯逕自解釋下去。“這四條小路分別是幸運路
via Fortu—na、戀愛路
via Amorre、接吻路
via Bacio
及黑暗路
via Buia,意思是在幸運路上邂逅的兩個人,在戀愛路墜人愛河,然後在接吻路上接吻——“
安妮聽得正起勁,他卻沒再說下去。
“那麼,黑暗路呢?”她忍不住好奇的問。
他斜睨了她一眼反問:“依你的猜測,一對戀人在個黑暗的地方,他們又該做些什麼呢?”
她收回了好奇。聽起來,這個答案不會是她這純情的十六歲少女想知道的。
傑斯再度啟動了車子,方向卻是朝苦黑暗路前進。
“你想做什麼?”她問得有些心慌。
“別人到黑暗路做什麼我沒興趣,不過,那兒通常都是我睡覺的地方。”
安妮放下了心,再度由背後環住了傑斯,心底暗罵自己想太多了,如果這男人真對東方文化有著好奇,那麼他該找的是既美麗又對他有好感的白蘋,至於吸血一事,那不過是遠古時期的傳聞,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她一定是被辛西亞的鬼話給嚇昏頭了。
況且這一路上人傢什麼也沒做,只是盡責地當個為學妹導覽詳解的學長,反觀她自己,老是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真是不應該。
通往黑暗路的路上兩旁是密林蔽空的枝椏,很有一種綠色隧道的感覺,陰涼的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安妮方才脫逃了的瞌睡蟲再度回頭。
約莫過了十分鐘,傑斯將機車停下,這條路愈到後頭愈顯陰暗,頗符其黑暗路的名,這裡即便是白日,亦會讓人不由心生驚悚,可傑斯看來卻比方才在陽光下要來得更加自在。安妮跟著下車,並由著他牽著手穿過了樹籬往路旁行去,她沒掙脫他的手,在這種地方,她想,即使牽著的是隻蝙蝠也會好過於獨行吧。
十來步後,她見著了棵好大好老的古榕,若在臺灣,這樣的樹會被人當成樹神公膜拜的,可在雅德斯,這只是個蹺課補眠的好去處。
她在古榕的板根間覓了個不錯的小小地盤。天哪,這裡的草好軟好密,風又涼,若不趁機去和周公下下棋,豈不是辜負丁上大的美意?
她睡了,她向來是個好睡的人,睡沉了之後連夢都難有。
可這一回,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只是,她忽然夢見有隻蝙蝠在舔吮她的嘴唇。
安妮尖叫了聲由夢中掙醒,這才發現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