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噢,得是十年前了,我判了無期徒刑,他舅舅的,我得死在監獄,給我一根吧,讓我嚐嚐那滋味,對對,大妹子,扔上來,撿根粗的,我接住了,咱兄妹倆,我就不客氣了。”
最後一輛車上是小油錘在演講,他打著手勢,唾沫四濺,他講的很深刻,彷彿從嘴裡能吐出石子來,人們不斷的給他起鬨叫好。下面是那段話::
“我爹和我娘,一個在牢裡,一個在土裡。都不是啥好鳥,全是王八蛋。我認識我娘,沒見過我爹,不對,見過一次,前幾天,我看見一具骷髏,有人說,瞧,那就是你爹。你們說說這叫啥事啊,我第一次見到我爹,我爹卻死了,成了一堆骨頭。啥,你問我咋進來的?我偷東西唄,一不留神把人家的肝給捅了。那不是故意的,我割他錢包,他逮住我非要送公安局,沒法子啊。不能賴我。割錢包,幹,割喉嚨,不幹。我精著哩。什麼?找份工作。我要是掙的比我偷的多,還願意當小偷啊,我的胳膊也想幹活,我的腦袋不答應,我娘從未教過我什麼叫工作。你知道我娘教過我什麼嗎?她什麼都沒教。幹壞事還是我自學的,我幹完壞事還想幹更壞的事。當小偷最沒出息,老捱揍,我要出去得琢磨著搶點銀行啥的。”
場面越來越混亂了。
押解隊長向手下的其他警察命令道,“去,讓表子養的安靜點。”
於是每輛車上都發出一陣驚心動魄的棍棒聲,橡膠警棍蓬蓬的響,鬧的最歡的犯人也都屈服了
押解隊長又說,“路是修不好了,最後一輛車上的犯人下來,到前面推車去。”
二十多個犯人排成隊,小油錘走在最後面,在一個街角,他本該跟著隊伍向左轉,可是他卻向右一轉,象個屁似的消失了。誰也沒有注意到他,旁邊那個押解隊長竟然也沒看見。
是那隊長故意放走的嗎?
不是!
隊長後來在報告中回憶說,“我當時就打了個噴嚏,他就不見了。”
罪全書(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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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經典越獄
有些事情是不該詳細描寫的,越獄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本文作者是個固執又膽大的人。他指向黑暗,並說,我來解釋越獄。
好吧,讓我們閉上眼睛,去看看黑暗中的越獄。
鄔庚慶用風箏越獄,姚元松用頭髮開啟手銬越獄,麻英用牙刷挖洞越獄,魏振海利用糞坑越獄,康昇平縱火越獄,宋海窪劫持人質越獄。
燕京第一監獄有處牆角,曾有個犯人不借助任何工具,全憑自己手和腳的力量,同時用肩,膝,背,臀,以及壁虎般的意志,從那裡逃了出去。此後,第一監獄的犯人多了項愛好,放風的時候全都仰著頭嘖嘖稱奇。為了紀念那牆角,犯人們給它起名叫“日天”。“日天”在黑話裡的意思是“不可能發生的奇蹟”。
東三省監獄的圍牆高五米,曾有個犯人玩了個撐竿跳,跳過圍牆逃跑了。
大西北監獄有個犯人殺死一名警察,然後換上警察的衣服,大模大樣的從門裡走了出去。
最經典的一次越獄發生在宛州。越獄者有五個人,周興興,山牙,鐵嘴,丘八,屠老野。這是越獄史上人數最多的一次,也是難度最大的一次。活人逃出去已經很不容易,山牙奄奄一息,和死人沒什麼區別,周興興他們究竟怎樣把山牙“運”出去的呢?
我們先來研究研究宛州監獄的結構。
和其他監獄一樣,宛州監獄也有三重崗哨。從門裡出去,是不可能的。
囚房已經講過,石砌的,中午稍微有一線陽光照進來,其餘時間都是黑暗。曾有個貪汙入獄的傢伙這樣嘟囔,“夏天悶熱,冬天很冷,沒有空調,沒有暖氣。”
懺悔是一對翅膀,認得回家的路。
囚房裡的木板床有兩種作用:睡覺和取火。
取火幹什麼?
抽菸!
犯人都有咀嚼菸草的習慣,他們弄不到火機或者火柴,最原始的鑽木取火在監獄裡得到廣泛的應用。犯人把洗衣粉撒在木板上,用棉絮使勁搓,很快冒出青煙,一吹就著了。
木板床也為越獄者提供了重要的工具。
油錘在那裡找到了一根釘子。
周興興躺在那裡想好了一個計劃。
囚房外的走廊上新按了監控系統。院中間的探照燈塔被九八年的那場洪水泡的裂了一條縫,九九年終於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大煙囪。煙囪下面是廚房,廚房裡鍋大的象池子,靠牆放著幾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