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元帥略感遲疑。
開源目的達成,他看承平身受重傷,而自己也無意用教主的內丹來為他報仇;便一手抓著一名少年的手腕,飛快地逃出了戰天大營;而戰天元帥也正如他所料,並沒有追來。
開源帶著兩人返回無上教總壇後山的密林內,他扶承平坐下、讓元勁為他療傷;自己則帶著教主的屍身走到一個土堆前。
挖開土堆,裡面所埋的正是輕靈師太的衣飾;開源將無上教主放入坑中,他接觸到教主內丹時,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當下便明瞭,教主和師太在人生裡的最後一刻,都還對對方懷有愛意,只是當年的情感創傷太重,讓兩人生前無法再複合。
少年將父母同穴而葬,他納化了無上教主內丹裡的功力,並以神兵將之化為仙氣;然後用這無儔的仙氣,洗濯教主屍骨上深種的罪根,希望他能以無罪之身,與輕靈師太重新投胎、來世再續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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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後來離開了啊川的公寓,回到學校參加拳擊社的訓練;這個時候的他宿醉已經退得差不多了,雖然人家跟他講話的時候,反應會有點呆滯,不過他本來就不是多聰明、也沒有什麼“失魂落魄”的模樣,所以社上的同學和教練也都沒發覺什麼異樣–雖然有人聽說了他早上宿醉、逃課的事,卻也都沒人開口問他。
喝酒的人會有一種現象,叫“假性酒醉”……其實應該是“假性清醒”才對;當事人會有種“越喝越清醒”的錯覺,覺得自己應答如流、行走正常,根本沒有醉。其實酒精已經讓他的視野變窄、反應秒差增加、作風大膽,但當事人自己並不會知道。
浩然現在就有點類似這樣,不過他並不是因為昨晚的酒精;而是他在啊川公寓門前,聽到裡面的聲音後,那種“複雜的感覺”,正默默地壓在他的心頭、搶走了他反應和知覺的部份掌控權。
看起來都一如往常,浩然上了擂臺,他看到對手揮出左拳、他判斷這是佯攻、而對手將會再出一記右勾拳……但他要利用這點,他要假意伸起左手格擋、露出右側的空門;但是在對手擊中自己之前,右手就舉起截下他的拳勢、同時左拳早就準備好斜出、直取對方下顎。
“呯!”
一聲巨響,然後四周景物不停搖動,然後又是一聲巨響“呯!”……後面這聲是跌在擂臺上的倒地聲,浩然知道,因為他感覺到自己躺在擂臺表面那層塑膠平上。
十秒數過,浩然都沒能起身;裁判,也就是他們教練宣佈了,這是浩然入隊以來第一場的敗績–這下他們發現在浩然身上,有些什麼不對勁了……
“哇啊~~~嗚唔……嗚啊~~”
側躺在擂臺上的少年,竟然當眾大哭了出來。當然,並不是像某些隊員以為的那樣,他因為初嘗敗仗受不了打擊而崩潰。
在浩然中擊、倒地的那幾秒年,轟中他腦袋的那一拳,就像老一輩地用力拍打故障的電視機一樣;這麼一拍,原本“很複雜”的感覺突然散了開來變得清晰,過去和啊川的一切,就像自動轉檯的電視一樣一幕一幕地浮現眼前。
原來他在啊川門口感覺到的是佔有慾、是恐懼,他想要啊川能重回自己懷抱、他害怕其他人介入他們之前;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設想過會失去啊川、他這時候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想要啊川–這就是啊川說的“愛”吧,浩然首次向自己承認,自己真的愛啊川,而且是“也希望啊川能永遠愛自己”的那種愛……
少年的眼睛裡看著自己錯失的美好;他突然像個孩子一樣無助、放聲大哭,也突然像個小孩一樣,第一次發現自己“好想要”的是什麼、“我不要”的是什麼。
其他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現在的他,好像要啊川能和自己永遠在一起。
這一點點的發現,就像被擦亮了的黃金閃耀出照亮全室的光芒;少年的哭泣突然中斷,在眾人的驚愕中他斷然起身、走下擂臺、拿了包包,頭也不回地衝出了練習室、奔往那個再清楚也不過的、唯一的方向。
在前往啊川家的路上,浩然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他的神情也和意志一樣果決–“我要向啊川告白,讓他知道我也愛他!”
少年抬頭看看天上,覺得天晚的月色也像是被水洗過一樣地清亮。不知道是他跑得太快,還是真的有風吹來,他只覺得無比地清爽!
可惜好事多磨,浩然衝到啊川家樓下,按了按電鈴,啊川卻不在家;他馬上拿起手機撥給啊川……
“喂~”
“……啊川,我…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