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米八個兒的威壓,光粗刷刷針似的鬍子,亦令你敬畏三分。但其心地,有時出奇的友善。你看,他聽說有貴人送女兒返家,喜形於色,拄著瘸腿,直跑在家人前。回到家,沒見貴客,便直奔廳堂,抓把稻穀,大叫雞鴨,撒谷於地,引來幾隻雞鴨啄食。他趁機蹲下身子,伸瘸腿,貓腰,直盯家禽,雙手卻慢慢張開。銳眼,瞄準了,身子朝前猛一撲,雙手一抓,鐵鉗似的把只大閹雞和大公雞逮住了。他亦伏地,掙扎的人雞鴨,驚得其它夥伴,亂飛亂叫。他翻身爬將起來,巴一身泥汙。可他不顧,拐著腿,笑著直向廚房……
這餐,鐵妹一家,邀了叔伯嬸母,熱情款待城裡貴客自不必說,單講將客人送至村口,客套話,酒後話,就是急籮筐。上車前,握手,擁抱,勉勵。車走了,互呼喊,揮手,含笑流淚。車沒了蹤影,鐵妹仍原地揮手,眺望……
次日早上,鐵妹一身農裝,迎朝陽,走彎彎道道,爬山坡,越深山,凌絕頂,覽眾山。放眼四周,只見觀音山脈,綿延十幾裡,橫亙北方、聳入雲端;東面群山,從遠奔來,勢不可當,直撲村南,嘎然而止,西方青龍,氣勢不凡。這樣,村口南面,雙峰相距,東西百米,一路通村,儼然屏障。村中丘陵,在四面群峰呵護下,像藤環繞,圈釦圈,環套環,重重疊疊。翰橋山村,有戶人家散落其間。五百口人,近山顧山,自謀生計繁衍生息,十世有餘,不見富貴,但見貧窮,有兒難娶,有女難嫁。一嫁不返,一走難回。翰橋山村,一代一代,惡性迴圈。我的家鄉,到底為啥?為何這般?……鐵妹沉默,思潮翻滾,心事萬千。往昔之事,歷歷在目。未來之業,浮現眼前——翰橋山村,面面山坡,道道溝窪,種滿茉莉,油油一片。花開時節,白茫茫的,一片銀色。摘花男女,忙於其中。茉莉歌聲,小嘴飛出,甜甜蜜蜜,飄向四方。鐵妹循聲,追尋歌者。追過山樑,面面溝坡,眼前見得:幢幢樓邊,座座廠裡,堆滿銀花,小山似的,化作銀兩,流向村中,鑽進農家。皺臉舒展,笑顏陶醉,呻吟之嘴,此時今日,哼出甜歌——小小茉莉花……
“鐵妹!……”突然之間,有人呼喊。
“肆哥?!……”鐵妹回神,如夢初醒,轉頭一看,不禁驚道,“是你呀!……”說著,丟下鋤具,扔掉草帽,不顧一切,直撲過去。
這真是:
望仙坡上種茉莉,突見故人到這裡。
抬頭舉目齊相看,原來知音就是其。
要知來人是誰,跟鐵妹有何關係,請看下回再說。
二回 斑竹枝枝千滴淚,世間怨怨萬事窮
話說上回講到,正當鐵妹上望仙坡,準備和家人種茉莉苗時有人喊她。她定睛一看,喊其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青梅竹馬的好友——羅肆是也。因其生得小巧,身高不過四尺八,人稱“土行孫”。加之其貌又醜,亦叫:“嘎西莫多”。這是看過《巴黎聖母院》的人起的。你看,他那捲清圈兒的頭髮,越長越往頭裡卷,像永不用理髮似的。那臉,坑坑窪窪,凹凸不平,縱使像人妖般塗脂抹粉,亦難見其有耀人光彩。令人不敢恭維的五短身材,不管穿啥,都難使人舒服。但其雙目,烏黑髮亮,炯炯有神,教人不敢滅視。有點禿頂前額,暗示已到而立之年,智慧特徵。厚厚的嘴唇,是誠實友善,與世無爭的寫照。總之,他的通體,無論前後左右,都是普通,普通,還是普通!平凡,平凡,極其平凡!可就是這常人,卻跟鐵妹有姻緣,且是雙方父母做的主。但可惜是兒時的事,後出現波折,現今怎樣,還不可知。
“肆哥!……”
“鐵妹!……”
異口聲聲,迴盪山間,驚動人物;熱情雙手,緊緊相握,搖了又搖;兩對眼睛,互相審視,閃閃生光;兩張臉旁堆滿驚喜,綻放異彩;張開雙唇,露出潔齒,整齊秀美!……
“鐵妹!……”翰橋豹,見此情景,舉扁擔,跛著腳,聲如雷,撲過,照準羅肆屁股,就是一棍。且立馬扯開女人,怒視羅肆,聲色俱厲道,“都十幾年啦,還不三不四,想吃天鵝肉?哼!拉泡尿照照自己吧!”
“韋伯,我……”羅肆摸摸屁股,沒半點怒色道,“我想跟鐵妹……”
“你想個屁!你想這個……”翰橋豹高舉扁擔,欲再打羅肆。
“爸!”鐵妹抓住扁擔,心急如焚道,“你萬不能……亂打人,犯法的!”
“啥?我亂打人?我犯法?”翰橋豹自指鼻尖,雙目盡裂道,“鐵妹,你不懂,他們……害得我們好苦啊!”韋家業直指羅肆道,“你!回去跟你那老不死的爹說,我翰橋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