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當著林娟的面,一時臉上下不來,便冷笑道:“我這樣的遷就他,人家還不要我呢!說定了將來娶我過門兒做少奶奶的,如今又不是他變心,是他家裡給他下了阻礙,嫌我是個窮丫頭片子,我還指望著我親姐姐和親姐夫給我說好話兒呢,卻不料你竟是給我下絆子的,我可不懂為什麼!”
張燕氣得跳起身來,啪的給了妹妹一個巴掌,那張芳索性撒起潑來,叫嚷著道:“你打死我好了,橫豎你是嫁了一戶好人家,你命倒好,去了給人家做小老婆的,三年不到那短命的大老婆便見閻王爺去了,雖然你沒扶正,這家裡還不是你專寵著說了算,你管自己家裡的事便得了,幹什麼嫁出去的女兒還管到孃家裡來了,不就是每月給那幾個臭錢麼?你就想斷了我的好親事,你打我,你只管打我,可別叫我說出好聽的來了。”
張燕怒極反笑,反倒嘻嘻的笑了道:“臭錢?好啊,你嫌臭以後我一個子兒也不給你,我樂得省著錢買肉餵狗,它還朝我搖搖尾巴呢。我上面只一個娘,索性便接她去家裡養了起來也沒什麼,從此後我也沒有你這樣一個不省事的妹子,倒清心了許多呢。”
張芳一聽這話,剛才的氣焰頓時滅了不少,張燕一瞧,便板了臉厲聲道:“我是你親姐姐,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斷沒有要害你的理兒。我勸你趁早別再糊塗了,我嫁到夫家去,那樣大宅門兒裡什麼樣事沒見過,什麼樣人沒有打過交道的,還能讓你一個胎毛沒褪淨的小丫頭片子給將住了我,那才真是笑話。你當娘和我少了你便過不了日子麼?”
張芳返身向張燕溜了一眼,撇著嘴哼道:“你也不用巴巴的跟我說,我自是知道你如今有錢,是富貴的姨太太了,眼裡哪還有你那個未出嫁的窮妹子?我也沒巴望著你能照料我些,只是我好容易跟那付家的四少爺好上了,你為什麼偏要拆散我們?讓我去嫁那死不了的老頭子?難不成你自己嫁了個老頭子,一家子骨肉都嫁老頭子不成?”
林娟聽她姐妹倆吵嘴,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只得低著頭裝做不在意的喝茶水,她耳朵卻豎起來仔細的聽她姐妹說話。如今才算聽明白,原來是張芳私下裡跟一個大宅門兒裡庶出的少爺好上了,但是張燕卻用了手段想拆散了這段姻緣,給張芳找了另一家親事,看那樣子張芳卻是不太滿意的。
張燕聽了張芳的話也不生氣,只伸出手來瞧著自己修得尖尖的光滑的塗著紅色鳳仙花汁的長指甲,笑道:“老頭子?哼,只怕你想找個這樣有錢有家世的老頭子也是不容易呢,也要人家看得上你才行,就你這點火就著的暴燥脾氣,不出三日便能叫人家捏個錯兒給你轟了出來。你還以為那付家的小子是個好東西呢?我以前沒說,是怕你傷心,如今看你實在不是個伶俐的,只好給你看看了。你自己瞧瞧,這是什麼?”
說著,從袖口裡甩出一樣東西來,林娟偷眼一瞧,卻是個月白緞面兒的荷包,上面繡著鴛鴦戲水的圖案,張芳一見便叫一聲撲了上去,將那荷包搶在手裡,翻過內裡來看,果然見裡子裡繡了一個芳字,正是自己的活計。
張芳頭嗡得一聲,只覺得不好,顫顫巍巍的問道:“這荷包怎麼在你手裡?你.....你怎麼得來的?”
張燕正色道:“你還有臉說,我都替你臊得慌。那是你姐夫前些日子跟生意場上的人在酒樓叫了歌ji喝花酒談事,有個當紅的娼ji把這荷包當個念想硬塞在你姐夫的懷裡,那逢場作戲的場合他便收了,回家便給我說起這事兒,當個笑話講來給我聽,還從懷裡拿出這個荷包給我看,我一瞧這緞子便是前月我拿回家給你做衣裳剩下的,我知道你繡東西總愛在裡子裡繡上名字,結果扒拉開一看,果然就是你的手筆,當時沒把我氣死。我第二日派了個小廝拿了銀錢去問那歌ji那荷包如何得來的,她說是一個捧她的姓付的公子送她的,那小廝還問到,那姓付的每隔幾天便去捧那個歌ji的場兒,有了錢時還在院館裡留宿十天半月的,就這樣的下濺東西,也配你整日裡記掛著他?”
張芳如遭當頭棒喝一般,哆嗦著嘴唇只說:“你騙我,一定是你編出來的瞎話。”
張燕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罵道:“你個不長進的東西,都到了這個時候兒你還執迷不悟的,你的腦袋是被驢踢過嗎?我索性今兒都跟你說了罷,那個付家的小子我已經使人去打聽了,他家裡雖然有錢,但是單是兄弟姐妹就七個,他那個娘是第六房姨太太,生了他又是個庶出,不是嫡不是長的,他娘在家裡不過是個丫頭子提上來的,也不受寵,他前面有三個大太太生的嫡親哥哥,人家那三個擰成一股繩,家裡就當沒他這麼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