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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蘭和你不一樣。”程懷瑜算是清醒了一點:“她很溫柔,也很單純……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發乎於情,止乎於禮,我一直以為她能懂……太直接的話,會嚇著她,也很難讓她接受。”
溫柔單純應該這麼定義嗎?可見南淮第一才子也有辭不達意的時候,而且那傢伙還無比篤定以上兩枚形容詞必然是沉璧的種種優良品德里所匱乏的……
沉璧強忍著打人的衝動,露出佛主拈花般的淡定微笑:“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是沒辦法娶回家的,既然你鐵了心想娶,就得先扒拉掉仙女的羽衣。”
轟轟轟……
事實證明,大家都不單純。
等沉璧意識到最後一句話另有歧義時,看到的已經是被雷得外焦內嫩紅裡透黑的兩隻妙人。
別無選擇的好處就是不必瞻前顧後,戀愛兵法其實也很博大精深,程懷瑜在沉璧的教導下惡補一番後,當晚就帶著雪球先行趕往京城一探芳心。按照臨時行動方案,沉璧在見過武林前輩後就得火速跟進,繼續充當軍師,必要時還將夥同韓青墨做好搶親準備。
他們推測出很多種可能出現的情況,逐一商討對策。
事情發生時,都傻得可愛,以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卻在時過境遷後才明白,能被預見的,就不是未來。
韓青墨堅持將程懷瑜送到離廬陵最近的程府驛站,來去大約一天行程。
沉璧的一天過得慢慢吞吞。
深秋的夜降臨得很早,外出狩獵的山民三三兩兩收工,追逐嬉鬧的頑童在田埂邊道別,相鄰的村莊漸漸盈滿歡聲笑語。柴門吱呀開合,直到一切重歸寧靜。
山脈綿綿,起伏錯落的萬家燈火。
沉璧看著薄暮下的裊裊炊煙,忽然有點羨慕,究竟羨慕什麼呢?或許是做妻子的守候到平安歸來的丈夫時的欣慰,或許是做丈夫的接過妻子遞來的菸袋時的滿足,又或許,只是那被窗格切割開的一方方燭光,渲染著家的溫馨,凝望久了,便在視野裡模糊成無數從銀河跌落的星子,濟濟楚楚,攏成團圓的形狀,卻離自己那麼遠。
沉璧在門前的石階上徘徊了很久,還沒等回韓青墨。她開始有點疑惑,懷瑜的武功比起青墨是差了點,但也還沒到需要貼身保鏢的地步。是青墨太謹慎,還是懷瑜身邊確實潛伏著危機?如果說是後者,怎麼又會明知危機存在而不去剷除?
正琢磨著,一道頎長的身影穿過茫茫夜霧,出現在山路另一端。沉璧不及多想,匆忙溜回房間打了個轉,掐算好時間再出來——
分秒不差的偶遇。
韓青墨見到的便是小睡初醒的沉璧。
“回來了?”
蓬鬆的短髮,紅撲撲的臉蛋,俏麗中平添幾分嫵媚。
他不敢細看,略略別開目光:“嗯,你……別站在風口上,趕緊進屋去……”
“我睡不著才出來走走,你先進去。”
沉璧側身讓開,低頭看著自己腳尖,心裡默數:一、二……
輪不到“三”,便聽見韓青墨的聲音:“我陪你。”
她努力壓下嘴角的笑意:“好啊!”
霽月聽風,溪畔竹居,花樣美男。
天時,地利,人和。
為人師者,理當言傳身教。以實踐驗證真理,沉璧當仁不讓,而且,萬一青墨也和懷瑜一樣遲鈍,到頭來連累吃虧的不還是自己麼?於是,她決定直接切入正題。
“青墨,你覺得懷瑜還有希望嗎?”
“難說,雖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懷瑜錯在太自信。”
“那麼你呢?青墨,如果換作你,喜歡一個人是放在心裡,還是會說出來?”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沉璧咬咬唇,忽然不知該怎樣繼續。
事實上,即使在現代,也很少會有女生主動撲到心儀男生的懷裡直接說“王子啊我愛你”,姚佳用不著,而沉璧做不到。
她勉強笑道:“讓我猜猜,你平日默唸最多的一定是俠之大義為國為民之類的理想。”
韓青墨聞言一怔。
俠之大義,為國為民。好久沒聽過這麼耳熟的話了。
印象中,七歲那年初進師門,師父授藝前也是如此訓誡的。他還記得那個常年黑紗覆面的女子以一種多麼堅定的語氣告訴他,俠不容私,而這世上,最容易令人產生私念的莫過於“情”字,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師父勒令他永遠不要將自己陷入兩難抉擇,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