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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日本的關東關西素來頗有齟齪,京都和東京的香道流派更是不太對付。笛小路流歷史悠久,在京都隱約成領頭之勢,東京的志野流向來將其視為大敵。笛小路流的繼承人如今一派天真無邪的孩子模樣,倒顯得她這個主人沒有容人之量了。

於是只能很快岔過話題,開始了試香的環節。

所謂的竹取之香,是用竹取物語的典故進行的組香遊戲。先點燃兩種香,判斷它們是“樂屋公主”還是“老翁”。然後辨識包括“樂屋公主”和“老翁”在內的五種香,在點燃一種香的時候,讓客人自己判斷那是“公主”還是“老翁”還是其他的香。

“原本應當每聞過一種香,就回答是或不是的,以此來淘汰決定。但是今天這裡有好幾位初次識香的客人,便改改這規矩吧。”主人笑著說,“等到五種香都聞過之後,我會讓侍從發放香箋,到時候大家將自己的答案寫在香箋上,最後將答對的人的名字公佈出來,如何?”

眾人都無異議。

主人先將代表“老翁”與“公主”的兩種香點燃,讓客人們先行聞過,而後再進行正式的聞香環節。

“第一香,點燃。”

主人將香料從香包中取出,用香包而不是香盤,這正是志野流與其他流派最大的不同所在。志野流本是武士出身,崇尚簡約。艾莉卡專注的看著對方那嫻熟流利的動作,不時流露出讚歎的神情。隨著香木在銀葉上被隔火加熱,香味漸漸彌散開來。艾莉卡微微合上眼,靜靜品著這空氣中彌散的香味。

“第二香,點燃。”

五月中旬的東京已經頗為炎熱了,香室內自然也有些悶熱,但香道會的規矩是不可用扇子,更不可開門引風,陸生不自然的換了個姿勢,壓抑著自己拉開衣領給自己扇扇風的*。為了分散注意力,他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周圍人的表情。正好看到笛小路艾莉卡接過身邊人傳來的香爐,將其水平放在左手上,逆時針旋轉之後用右手蒙上,俯身輕嗅的樣子。她的動作十分優美,看得出經過了嚴苛的訓練。聞過三次之後,她睜開眼,露出了一個嬌俏的笑。

“第三香,點燃。”

待聞到第三種香的時候,陸生已經開始覺得自己有點頭腦發脹了。將香爐遞給下一個客人之後,他暗暗深呼吸了幾下,充盈鼻腔和氣管的香味弄得他十分難受。作為一個不懂香道的俗人,他實在不明白周圍的客人們怎麼還能露出這麼陶醉的神情。他抬手揉了揉額角,抬起頭的時候卻正對上艾莉卡的目光,少女衝他眨了一下眼睛,將手放在唇角,微微歪了歪頭做了個思考的姿勢,寬闊的袖口恰好掩住了鼻子。陸生會意,藉著這個動作換了換氣,這才覺得好受了一點。艾莉卡笑彎了眼睛,放下袖子——她畢竟出身於香道世家,這點香味還不能將她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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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輪過後,五種香木都燃過了。氤氳的香氣充盈著室內。主人示意侍從傳放香箋,讓客人們將自己的答案寫在紙上,從第三種香開始就被搞的腦子發暈的陸生完全分不出哪個是哪個,只好胡亂寫了兩個交上去。

“大家似乎都認為,第二香是老翁,第五香是公主。”主人微笑著拿出了一張香箋,轉向艾莉卡,“似乎唯有笛小路小姐認為,第三香是老翁。請問是何緣故呢?”

笛小路艾莉卡驟然被這麼問到,倒也不懼,只是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她歪著頭想了想,露出甜美的微笑。

“第一香是寸門多羅,它濃烈的香味會令鼻子有些麻痺,而第二香與第三香的香味非常相近,在寸門多羅的影響下,很容易誤認。”少女兩頰的酒窩甜美的陷入,“老翁用的香是佐曾羅吧?真是非常上等的香木呢,初出的時候,和伽羅非常相似,只是佐曾羅的香味到後面會轉淡。而第二香正是伽羅,在寸門多羅的影響下,伽羅的味道會在鼻腔中變得有些淡,因而和第三香佐曾羅搞錯了。艾莉卡認為,第三香才是老翁。請問蜂谷夫人,艾莉卡答對了嗎?”

(注:寸多門羅、佐曾羅、伽羅都是沉香的種類。)

主人沉默良久,深深嘆息一聲,點了點頭。

“後生可畏啊……笛小路小姐確實不愧為笛小路流的傳人。”

艾莉卡看似非常從容的微笑著。陸生卻以絕佳的視力看到,她的手藏在袖子裡,悄悄比了個v。

***

香道會告一段落之後,陸生決定出去放鬆一下鼻子,站在竹園裡深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以後,陸生的臉色終於好了一點。

“……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