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日黛玉棄岸登舟,一路上真是歸心似箭,她自從康熙二十九年春離家,到現在已經兩年半沒有見過父親大人,心中自是牽掛,不知道兩年多未見,父親現在怎麼樣了,家中雖有幾個姨娘,在黛玉心裡,這些人都是透明的,她根本不認為她們能照顧好自己的父親。
黛玉此次回家,展顏派了兆佳常保帶隊護送,常保是一等侍衛,正三品職,出身滿洲鑲白旗兆佳氏,身份顯貴,由他帶隊,誰也不能說展顏慢待,要知道林海現在也不過是正三品,他自己都沒資格用一等侍衛,可以說,展顏讓常保護送黛玉,本身就有些大材小用。
常保當然不是單槍匹馬,他手下還帶著八名公主府侍衛,雖然無品無級,本身功夫卻都不弱,這麼一行人,路上的安全係數相當高,拿著公主府的名帖,路上也沒人敢為難。
黛玉坐得這條船,雖然不是很大,乘坐三五十人卻也綽綽有餘,船上裝的是蒸汽動力裝備,路上走的甚快,也頗符合黛玉思鄉心切的心情,節省了將近一半的時間,很快達到揚州。林海早得到黛玉要回來的訊息,估算著快到了之後,天天都派人到碼頭上觀望,雖然一連好幾天都是失望而歸,第二天仍是如此,所以,當黛玉一行人下船之後,就看到林家的管家林言帶著兩個身強體壯的小廝在不遠處張望,黛玉一行一二十個人,個個衣著華貴,而且九名侍衛氣勢逼人,是很吸引眼球的存在,林言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忙帶著小廝奔過來,直接衝黛玉跪下磕一個頭,常保本來還想動手,看黛玉認識,才默默的帶著侍衛們退了半步。
林言在那兒激動地熱淚盈眶,他是林家的家生子,和林海從小一起長大,對林家非常忠誠,對林家目前唯一的小主人黛玉更是忠心,兩年多未見,難免有些失態,黛玉乍見故人,也是激動不已,冬梅忙勸住了,林言笑中帶淚,連說幾遍“姑娘回來就好”,先打發一個小廝騎著馬回去報信,才帶著黛玉坐上馬車往家去了,因為沒想到黛玉會帶這麼多人,只准備了一輛馬車,又現從附近租了一輛,幾個粗使婆子坐在那輛車上,侍衛們就在一旁步行。
林海正在辦公,接到黛玉到了的訊息,喜出望外,忙把手頭上的事情交給下面人去辦,自己坐了轎子回家,他剛到家,黛玉的車子也進了門,林海心中激動,卻恪守規矩,坐在正房等黛玉過來拜見,哪知剛沒坐穩,就聽林言過來彙報說送姑娘回來的是一等侍衛,林海不敢託大,忙又整理衣衫,親自迎出門去。
黛玉和丫鬟婆子們坐車直接進了二門,常保等人卻在外書房等候,略等片刻,就見林海迎了出來,又是感謝眾人一路辛勞,又是埋怨自己怠慢,又是一疊聲叫人給眾人安排住處,又是讓茶讓座,常保見慣了世面的人,很是淡然自若,坐在林海右側,淡淡的說了幾句,只說是公主的吩咐,他們不過是為主子辦差,不敢當“辛苦”二字,兩人客套一番,林言過來說客房收拾好了,才帶著常保等人去休息。
林海心中疑慮,不知道上面為什麼對他這麼禮遇,他現今掌管鹽政,與曹、李兩家分庭抗禮,那兩家雖然有些私心,卻對皇上異常忠心,三人偶有衝突,卻並不嚴重,他的位置也沒有重要到不可替代的地步,不過是他的女兒回家,怎麼就讓正三品的一等侍衛護送了呢?
林海畢竟是當了十幾年官的人,不會想到這純粹是展顏在給黛玉長面子,而今他的位置敏感,考慮問題自然複雜些,想得也多些。
林海雖想不通,卻仍疾步往後面走去,走到正房,黛玉已經在那裡等著,看到林海,兩行熱淚就順著臉頰流下,先行一個禮,哽咽著說:“女兒見過父親,父親萬福金安”
林海也是眼中含淚,只是他一個大男人,控制情緒的能力強得多,強忍著說:“好,好,我的玉兒長大了。”伸手把黛玉從地上扶起來,略微顫抖的手洩露出他的激動。
黛玉淚眼濛濛的看向林海,只一眼就吃一大驚,忙問:“爹爹這是怎麼了?女兒不過兩年不在爹爹身邊,爹爹怎麼就變得如此憔悴?”現在的林海,還不到四十,面色看起來比五十歲的人還要蒼老,連頭髮都有些花白的跡象,人也消瘦的厲害,黛玉看到這樣的父親,心裡像刀絞一樣,忍不住又是一陣痛哭。
林海倒是開朗,笑笑說:“我好好的,沒病沒通,玉兒這是做什麼?咱們父女久別重逢,應當高興才是,瞧你哭的跟個小花貓似的,剛我還誇你長大了,這一哭,又小了好幾歲。”
黛玉破涕而笑,忙用帕子抹把臉,說:“玉兒一時忘形,爹爹莫要取笑女兒。”
父女倆這才說這話入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