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立太子,今日又是這群自詡清流的人要求疏遠內侍,自己最近的日子還真是熱鬧呀。
徐溥遞上一份聯名奏疏,他跪伏在地言辭極為激厲的引用眾多由於沉迷仙術貽誤政事的典故,希望能讓皇上恢復勤政的傳統,多接觸儒臣遠離李廣那佞臣。
朱佑樘頗為頭疼的將這班臣子打發走,他知道這些人大多數都是耿直的人,平時為人也多剛正不阿,自詡朝廷清流一派,眼中容不下一點釘子,雖然他也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李廣的行為略有偏頗,但是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竟然能讓群臣憤慨,想必還有很多自己沒有留意的地方。”
朱佑樘看著那份洋洋灑灑言辭極厲地奏疏,心中頗為觸動。奏疏上是徐溥的筆跡,用端正的小楷密密麻麻寫滿了幾大頁,他一邊看一邊在心中默讀道,“……經筵進講,每歲不過數日,正士疎遠,邪說得行。近聞有以齋醮修煉之說進者。宋徽宗崇道教,科儀符籙最盛,卒至乘輿播遷。金石之藥,性多酷烈。唐憲宗信柳泌以殞身,其禍可鑑。……陛下若親近儒臣,明正道,行仁政,福祥善慶,不召自至,何假妖妄之說哉!自古奸人蠱惑君心者,必以太平無事為言。……”
“皇上,皇上……”懷恩看他神情十分不豫,小聲地打斷他的思緒,“您看接下來的經筵還去嗎?
經筵是帝王為講論經史而特設的御前講席,從宋朝沿襲至今,以前朱佑樘是從來不會缺席經筵的,參加經筵的次數也是皇帝是否勤政為民的表現,但這一年以來卻極少參加,現在與這些把握經筵的文臣鬧得如此僵,可以想象這次的去了必然會被拐彎抹角的教訓。“算了,叫他們準備開講把。這次的經筵朕倒要看看這些學士給朕準備了什麼!”
經筵開講的時候已經到了三月初,朱佑樘寒著臉聽完了這日的講課,一語不發的離開了文華殿的講壇。
“懷恩,你對今日的經筵怎麼看?”朱佑樘雙手揹著身後,眼睛盯著水池中的錦鯉,狀似無意地問道。
“小人以為……”懷恩躊躇了一下,繼續道,“王學士是針對皇上您近日遊玩西苑的事!”
朱佑樘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這日的講官是侍講學士王鏊,他不到十六歲就以文采出眾出名,連國子監的學生們都爭相傳閱他的文章,被人贊為“才德非凡之士”,為人堅持正義,從不阿諛逢迎敢於直諫,他以前與張皇后的父親壽寧侯張巒是舊識,但在張巒憑女富貴之後,王鏊在屢次勸誡他身為國丈應自身清正未果之後,便二話不說憤然與之斷絕來往。
他這種文人的錚錚鐵骨在京師文壇十分有名氣,尤其是不少自詡清流的人都以他為榜樣,朱佑樘也一直對他非常的賞識,有心提拔。今日的經筵,王鏊一直引經據典講得誠懇萬分,尤其是提到周文王不敢在出遊狩獵方面縱情娛樂的故事時,深深地觸動了他的內心,彷彿突然醍醐灌頂一般的頓悟,讓他覺得自己這一年多來似乎的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皇上,內侍李廣求見!”
“宣!”
剛剛靈光乍現的醒悟被通報聲打斷,朱佑樘眼睛瞥了一眼李廣,沉吟不語。
“皇上,那些個言官文臣又來煩您了嗎?您可要放寬心一些,修道講求的就是一顆平凡心!”李廣打量著朱佑樘的臉色,他諛笑道,“您看今日春光大好,不如趁此機會去西苑修習一下養身之術?”
朱佑樘轉過身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突然覺得那張諛媚的巴結臉孔讓他心情很不爽。李廣見自己的提議沒有得到相應,嘴裡絮絮叨叨地將那些清流一派從頭罵到尾,眼下之意全是身為臣子怎可不知君為天,老是忤逆皇上,違背聖意。
“好了!住嘴!”朱佑樘聽得心煩,怒道,李廣連忙閉嘴,他摸摸鼻子想到壽寧侯給他的任務不由得苦了臉。
“皇上,小人近日夜觀星相,發現一事不知當不當說!”李廣小心翼翼地看著皇帝,頓了頓道,“此事事關重大,身系皇上安危,小人猶豫再三,覺得還是應該稟告皇上!”
“說把!”朱佑樘轉過身來看著他道,並示意懷恩遣退左右。
“敢問皇上是否曾經服用過一顆功效神奇的藥丸?”李廣故作神秘地問道,見皇帝點頭,又接著說,“皇上可知,那藥丸在修道一界頗為有名,有起死回生,奪天之能……但是,這藥雖好,卻與毒藥無異!”
朱佑樘靜靜地聽著李廣將奪天丹的藥性一一陳述,心中對朱厚照這一年的奇特行為有了解釋。沒有補天丹,便不行嗎,難怪皇兒近年一直在到處搜尋奇藥,甚至不惜用宮中的至寶與人交換。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