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以前看不起八連的人,愧疚嘲笑過那些戰場上的英雄。
任命歸任命,要想真的坐穩八連長的位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劉文輝有一票兄弟,這是他在八連的根本。但是八連剩下的人對劉文輝做連長都不是很高興。特別是三班長李魁勝。他在八連的時間最久,對八連最瞭解,到現在他也只是個班長。
劉文輝算什麼?一個小毛孩子,當了兩天兵,碰巧幹了些事情,就成了連長。別說李魁勝想不通,剩下的那六個人都想不通。他們誰都比劉文輝的軍齡長,要說殺敵人,他們不怕,他們怕的是不被部隊認可。說白了,他們還是不信任劉文輝,為什麼這麼說?因為劉文輝太稚嫩。
“老李呀!這既然是營部和營黨委的決定,我們就得好好配合連長,將我們八連帶起來。”指導員苦口婆心,他看的清楚,看出了李魁勝幾人的心思:“咱們八連可是個好連隊,幾十年來都是軍裡的尖子,現在有了新連長,那就更應該加把勁!”
李魁勝長嘆一聲,往自己的床鋪上一躺:“就他?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指導員呵呵的笑笑:“那你就多教教他!你是我們八連的老人,比我在八連的時間都長,可不能看著我們八連就這麼散了!我們要保住自己的連隊。”
“劉文輝那小子打仗是不錯!”二排長焦長福剛說了一句。
指導員立刻打斷他的話:“這話對了,只有會打仗,才能把我們八連帶出去!”
“聽我把話說完!”焦長福呵呵一笑:“指導員,你也看到了,白天的仗是怎麼打的?他讓我們做活靶子,是誘餌,我們可是他的戰友,如果真上了戰場,我們全都嗝屁了!”
“對!”
“是呀!焦排長說的對!”六班長王拴住點點頭:“這小子眼裡只有他們一排的人,我們算什麼?這樣的人也能當連長?我第一個不服氣!”
戰士們的議論越來越大,矛頭直指劉文輝,就連指導員都一時語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們的問題。
帳簾一挑,劉文輝走了進來。微微的夜風跟隨在他的身後,不遠不近,正好合適。輕輕的吹起他的褲腳,卻並不是塵土飛揚。帳篷裡的蠟燭微微一偏,火苗向裡挪動了一下身子,旋即重新站直。光亮照在劉文輝的臉上,表情竟然是如此的輕鬆,隱約間還帶著淡淡的微笑。
帳篷裡的人可沒有他的輕鬆,都有些驚訝。背後說人壞話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如果被人聽見那就更不好了。劉文輝既然挑帳簾進來,應該已經聽到了不少。但是,看劉文輝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不舒服,竟然還帶著淡淡的笑。
在他們的眼中,劉文輝給人的印象就是個二百五。今天竟然笑了,的確讓人想不通。這個時候,他們更想劉文輝是來興師問罪的,那樣他們更有話說。可劉文輝帶著微笑進來,讓他們覺得自己有些賤,竟然在背後說人家壞話。
“連長!你怎麼來了?”指導員第一個站起來。他都要被這些小子逼瘋了,本來他是想勸勸這些人,以大局為重,沒想到被他們說的自己都沒話說了。
“你們在說什麼情嗎?”劉文輝的笑容變成了尷尬,還帶有一點點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沒沒沒,沒有!”指導員連忙解釋,急忙轉頭給李魁勝等人使眼色。
李魁勝這才慢慢悠悠的站起身,向著劉文輝敬了一個似是而非的軍禮。說它似是而非,是因為不敬這個軍禮只會覺得他心中有氣,敬了這個軍禮就會覺得那是一種蔑視和不服氣。李魁勝敬禮,其他幾個人也學這樣,敬了一個似是而非的軍禮。
劉文輝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變化的很慢,每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都能看清他臉上的肌肉一點點的收緊,指導員還想陪個笑臉讓氣氛緩和下來。不等他說話,劉文輝突然大喝一聲:“立正……!”
聲音洪亮,氣勢恢宏,所有人都不自覺地站的筆直。這是軍人的素養,聽見立正的口令,便會條件反射。當李魁勝發現這聲口令是從劉文輝的嘴裡叫出來的時候,他心有不甘,張嘴正要說話。
“我知道你們不服氣!”劉文輝首先開口,眼睛掃過每一個人:“是!我年輕,資歷淺,打仗也不怎麼樣!你們都比我年紀大,都比我當兵早!三班長!”
李魁勝沒有答話。劉文輝又叫了一聲,李魁勝眉頭一皺:“幹啥?”
劉文輝向前走兩步,幾乎與李魁勝面對面,兩個人的眼睛互相對望著,都能看見火花。指導員不知道該說什麼,其他人也都靜靜的看著,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