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沈嬋兒依舊被請過去吃酒,進了水榭,這裡的荷花已經凋謝,沈嬋兒忽然站住了腳步,心中嘆了口氣,又入秋了麼?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一轉眼,又是一年秋收時。”
忽然聽到徐大帥的聲音,沈嬋兒轉回身,正看到徐大帥從水榭的臺階下走上來,清風吹拂他的衣袖,帶來陣陣儒雅氣息,沈嬋兒瞧了他一眼,雖然徐大帥是農民起義出身,但經過多年的薰陶渲染,身上的田野之氣已經盡數褪去,剩下的只有歲月的沉澱。
看沈嬋兒瞧著他,徐大帥扯了扯嘴角,揚起手臂來,轉了一圈,笑道。
“怎麼樣?今日新制的衣服。”
沈嬋兒笑了笑,由衷的讚歎道:“挺好看的,繡工算是一流。”
說到這,她忽然愣住,輕輕皺起眉頭看著那衣襬上的繡字,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便已經收回臉上的表情,像是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徐大帥點頭笑了笑道:“多謝七少夫人誇獎,七少夫人還是頭一次誇讚在下呢。”
沈嬋兒扯了扯嘴角,坐在水榭涼亭中的,面朝湖面,一陣風吹過,湖面上已經乾枯的荷葉傳來刷拉拉的聲音,更顯得這四周凋敝氣息。
見沈嬋兒並沒有看出什麼來,徐大帥坐在她對面,吩咐道。
“上菜吧。”
沈嬋兒忽然轉頭問道:“今兒不教授詩詞歌賦了麼?”
徐大帥從侍衛手中接過酒壺,將沈嬋兒面前的杯子倒滿,一邊倒一邊說。
“今兒本帥有些疲憊,學習嘛,有的是機會,學子也要休息的。”
沈嬋兒一愣,失笑一聲點點頭,又轉頭看向湖面,徐大帥端起酒杯笑道。
“來,七少夫人,在下先乾為敬,留夫人在這裡這麼久,夫人毫無怨言,讓在下佩服,幹了。”
說完,徐大帥仰起頭,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沈嬋兒瞧了他一眼,將目光轉開,淡然笑道。
“將軍今日確實是有些疲憊,早些吃好,歇著吧。”
徐大帥笑了笑,將杯子放在桌子上,眼神十分閃爍,像是有話要說,雙手一直在桌子上盤旋,但奈何沈嬋兒一直將目光落在湖面上,並不看他,他就算有話也沒辦法開頭。
徐大帥乾笑道:“這湖面就那麼好看嗎?夫人已經好了好久。”
沈嬋兒淡然道:“南榮府裡,也有一個差不多大的湖面,我嫁去南榮府的第一天,對這片湖有著恐怖的記憶。”
徐大帥畢竟是男人,對這些八卦爆料沒多大興趣,只是自顧自的倒酒,淡然道。
“記住的事情不開心,開心的事情記不住,這就是人,順應自然就好。”
沈嬋兒轉頭看著他,徐大帥又仰頭將手裡的酒倒進了嘴裡,沈嬋兒無奈,笑道。
“徐大帥,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憋成這個樣子,讓我也不舒服。”
徐大帥側頭:“你早就察覺了?”
沈嬋兒搖搖頭笑了笑,站起身站在湖邊,忽然想起在九親王的府邸,她酒喝多失足落入冬日湖水的那一次,那好像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不僅事情是很久以前的,就連人,似乎都好久不曾想起了。
“若不是你那句‘記住的事情不開心,開心的事情記不住’打動了我,我想我直到最後也不會在意你到底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徐大帥失笑一聲,坐在座位上抬頭看著沈嬋兒,點頭嘆道:“夫人還是個爽快的人,當今世上像夫人這般的女人實在太少見了。”
沈嬋兒淡然一笑,只是站在湖邊,迎面吹著涼風,將鬢角吹到了腦後,衣袂飄飄。徐大帥只覺得從湖面傳來陣陣幽香,似荷花搬出淤泥而不染,又似蘭花一般,高潔美麗。
徐大帥摸著袖口的刺繡,沉聲道:“夫人難道不認得這身衣服出自誰人之手嗎?”
聽他提到這個,沈嬋兒遠眺的目光,看著近處的湖水,抿了抿嘴角,有些人似乎真的已經從她的生命裡消失了。
“她怎麼樣?孩子生下來了吧?”
徐大帥身上穿的衣服正是出自二少夫人的繡工,沈嬋兒一眼便已經瞧出來的,但是有些人有些事已經跟她無關,關心太多,反而會給雙方填負累。
徐大帥站起身,走到沈嬋兒身邊,側身看著她,湖面上的清風吹動他的髮絲,從側臉飄過,掠過眼角。
沈嬋兒稍微轉頭看著他,等著他回答,徐大帥臉上泛起溫柔的光,這是沈嬋兒不認識的徐大帥,在她的印象裡,徐大帥一直代表著陰險,狡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