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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然而棋山之上,那少年卻與他戰成了平手。他的目光便與永安侯的目光一樣,平和而帶著笑意。

當年那個少年讓他驚歎,這位年輕的永安侯沒有武功,身體單薄,心卻沉穩狠辣,叫他如何敢小覷?幾百條人命一個不留,魯達及四個親兵若不是想留著給他難堪怕早已沒命。易中天注視著永夜悠閒地煮茶,端起茶杯一口飲下只覺馥郁回甘、綿長不絕,不得不嘆一聲好茶藝。

然而心中卻是不甘,玉袖清麗端莊的模樣衝進了心裡。幼時,她抱著他親熱地喊他易哥哥。再大一點兒,是他親手教公主武功。他看著她長大,她的一顰一笑已如刀刻般深深印在了心裡。

皇上答應過他,散玉關戰後就準他迎娶公主。然而散玉關戰敗,公主卻立志要去安國殺端王。以玉袖的心智絕不會是端王的對手,他如何捨得讓她去冒險?

他的公主,嫁給這個不知什麼時候就短命死掉的永安侯?嫁過去就當寡婦,或者事敗受死?

他一定要殺了他,讓端王心痛,斷了玉袖的心思。他寧可與端王再戰散玉關,也絕不讓玉袖賠上一輩子。

易中天冷冷地說道:“公主心慈,不會喜歡你的厚禮。”

永夜看著易中天眼眸中神色變化,此時怒火與殺氣凌厲撲來,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強自鎮定心神,掙扎著冒出一句:“只要袖兒喜歡,她要什麼樣的禮物永夜也為她取來。”

這聲親暱的稱呼像刀一樣刺進易中天心中唯一柔軟的地方。咔嚓!手中茶碗被他的氣勢所迫破裂開來。他順勢揚手,掌中茶水如珠擊在永夜胸前。

夾雜著內力的水珠重重拍打著永夜的心口,她只覺得氣悶異常,眼前發黑。暗罵道再使幾分力,我就吐血了。

“這杯子太薄,不適合我這武夫。”易中天冷冷說道。

殺氣頓消,空中凝固的沉悶被打破。永夜捂著胸口暗暗吃驚,易中天的武功真不是吹的。她擠了個笑臉道:“不是易將軍的錯,下回永夜一定會記得,請易將軍品茶,用粗瓷大碗!”

易中天推盞起身,冷冷地道:“易某胸中只有戈矛殺戮,山中聽雨不合易某胃口,告辭!”

第二十六章 坐山觀虎鬥(5)

“易將軍慢走!煩請回稟陳王與公主,原定於八月大婚,永夜既然來了,就接公主一起回安國吧。”

她成功地看到易中天滿臉陰鬱,又不知死活地加了一句:“一來一回,省了公主相思,永夜也心疼!不知易將軍可否願做護駕將軍,來我安國一遊京都繁華?”

易中天心裡再起殺心。這個永安侯不斷*他的怒氣是何用意?

回頭的瞬間,見永夜望著他笑,手指間似有銀光閃爍。他的雙瞳猛然收縮,如果他沒有看錯,他指間正捏了根銀針,難道這個病夫一直是在掩飾武功?陰險狡詐歹毒,不除後患無窮。易中天扭頭離開。

永夜看著他的背影笑,手掌攤開,不是根銀針,而是枝細巧的銀簪,簪頭做成蝴蝶狀,簪身細長似針,細看上面花紋繁複,雕工細巧之極,正是送與玉袖的禮品之一。

她想,以易中天暴躁的脾氣,因著被勾起的好奇心以及手下被捉的尷尬。他今晚一定會來。

入夜時分,雨聲漸大,似鼓點聲聲密集。

永夜怕傷及倚紅,囑她另去別的地方睡了。挑亮了燭火,獨自撫琴。

竹簾半卷,帷幔飄飛,窗外雨聲風聲不絕。

永夜目光移向籠在燈籠裡的燭火。那團最溫暖的光淡灑琴上,一閉眼已化作月魄溫柔的笑容。她深呼吸,右手微抬擺出風驚鶴舞的手勢。

這式風驚鶴舞是以指甲背敲滑出甲音。手揮出,琴音錚錚,道盡萬壑怒濤,有鶴在林。挺身孤立,已是將翱翔之勢。

轉以幽谷滴泉手法,寫意雨打芭蕉聲聲慢,風捲初荷瀟瀟急,一夜驚風苦雨盡收於琴。手勢再變,如游魚擺尾,曲中更帶出一股平和溫暖之意。

她難得撫琴,不由自主地想起教她琴藝的美人先生。當年美人先生幽怨地說她老了,八年已過,美人先生風采是否依舊?

她和青衣師父在一起嗎?他們似乎不在安國,當年的小樓已無蹤跡。他們是離開遊離谷浪跡天涯找了處風景絕佳之地隱居還是藏身在哪個國家?

遊離谷的幕後主使人真的是陳王?玉袖要嫁入安國是陳王的主意還是遊離谷的安排?

自己要滅掉遊離谷在安國的勢力,穩定安國的皇權,會與美人先生和青衣師父對上嗎?

琴聲悠遠,破雨而出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