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聲看的比命還重要,孫承宗能如此決定不顧及個人宣告,而一心為了朝廷,是多麼的難得。
次日小朝會,諸位重臣們於文華殿中看到了畢生難得一見的奇怪場景,一張圍著密實帳幔的大床被幾個小宦官費力的抬了進來。等帳幔被掀開所有人都大為驚訝,因為裡面躺著的居然是孫承宗。
不過這還還不算完,孫承宗一張嘴就讓所有人都覺得頭皮發麻。他的狀態似乎比昨夜好了些許,也許是一口氣提著能使說話連貫了許多。斷斷續續說了好一陣,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東虜必須和談,流賊必須鎮壓。
鎮壓流賊自不必說,可這這與東虜和談之語豈可輕出?畢竟礙於孫承宗的身份與當下的狀況,一時間竟然沒人站出來橫加指責。即便如此也使得文華殿內嗡嗡之聲響作一團。
“孫閣老這是糊塗了嗎?我大明向來不與韃虜妥協,豈能……”
“此言甚是,誰敢言和便當斬之……”
“噓!孫閣老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切勿亂說……”
下面議論紛紛一片,朱由檢耷拉著眼皮只做不覺,也沒人出言阻止,不過諸位重臣的態度卻沒能逃過了這位看似混不在意的大明天子的眼睛。大臣們口中紛紛叫囂著絕對不能與滿清和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更何況大明還遠沒到玉碎的程度。
只有病榻之上的孫承宗聲音陡然提高,怪笑了兩聲,便如變戲法一般讓整個文華殿都靜了下來。
孫承宗原本只是想冷笑,可用力過猛之下,竟然使得聲音讓人倍感刺耳,與此同時他竟然嚯的一下坐了起來。
“打,打,打,你們這麼願意打,可敢親領一軍北上或者南下?”
突然之間,說話竟然流利了許多。這一聲喝問,使得眾人都閉上了嘴,讓他們指手畫腳可以,領兵去打仗,開什麼玩笑?
這時張四知終於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先清清嗓子然後才看似悠然的說道:“不是諸位想打仗,祖制畢竟如此,誰又敢開了這個先河?再說,朝中也不是後繼無人,洪承疇去接楊嗣昌的位置,即便不和談,也能將東虜兵鋒擋在山海關之外吧!”
朝臣們也都得出了一個規律,凡是皇帝破格擢拔之人,多少都有些能耐,就像李信便是活生生的例子,而洪承疇顯然是皇帝神百年新近的紅人,但是立大功的事他們寧願後者也不願讓李信一個武人搶了去。
孫承宗卻一盆碰冷水潑下。
“關寧錦防線一體,寧錦已失,便是大羅金仙也難有回天之力!別說洪承疇,就算老夫去了一樣也得鎩羽而歸!”
孫承宗的身份地位畢竟擺在那裡,說出的話都有著響噹噹的分量,他說不行,那就肯定是不行。
眾臣們再次議論紛紛,張四知卻突然問道:“既然孫閣老說守不住,要和談,總要有個合適的人選,難道閣老要親自去不成?”言下之意,你自理都不成,難不成指望別人去為你火中取栗?
誰知孫承宗卻一字一頓的吐出了兩個字。
第四百二十五章 誘敵之計
大明山海衛關城,洪承疇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這一回他以絕對的強勢攜皇帝信重而來,進太保兼太子太師領兵部尚書銜又兼都察院右都御史,總督宣大薊遼四邊軍務,權重位高使其官場生涯更近一層樓,更重要的是他擁有了一展滿身抱負的條件。如果能夠圓滿解決這次關寧錦的危機,那麼他的入閣將勢在必得,距離內閣首輔人臣之頂峰便只剩下一步之遙了。
但是,等洪承疇來到了山海關之後,才發現了自己所面臨的形勢之嚴峻。他不明白楊嗣昌在遼西究竟做了什麼,竟然將孫承宗留下的鐵桶一般的關寧錦防線折騰成了眼前這個鬼樣子。更為諷刺的是,正是由於孫承宗拖著支離的病體在文華殿上一人舌戰內閣眾臣,竟然巧合之下挽救了這個即將被打入絕境的內閣大學士。
皇帝一紙詔書將其調離了自己一手造成的苦海深淵,返回河南去收拾熊文燦弄出來的爛攤子。畢竟眼下朝廷用人捉襟見肘,皇帝念在他剿賊得力,便又重新將其調回流賊肆虐的中原省份,以期將憑藉大旱饑荒,重新氾濫的流賊鎮壓下去。
由此,這一番角力之下,洪承疇居然也陰差陽錯的成了最大的贏家,最大的得利者。反倒是那個孫承宗的舊部,卻得了一個棘手的不能再棘手的任務。不過面對眼前的困境,他心底裡竟隱隱希望那個人能將這次任務達成,而自己正好可以從中不菲一兵一卒便守住這京師最後一道屏障,山海關。
洪承疇畢竟不是草包,不可能將所有的希望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