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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部分

得住流賊大軍,但其中波折困難李信可想而知。到此處,便透露出一則重要情報,此番竄入山東境內的革左五營賊寇並非只有賀一龍一部,而是賀一龍與賀錦兩部人馬,兩路合兵號稱有十萬眾。但據何騰蛟所推測,二賀人馬攢在一起總有五六萬之數,人數不多為禍卻一點不比李自成、張獻忠差。所過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何騰蛟自感組織民壯聲威不顯而士氣低落,又為了吸引各地潰兵來投,便謊稱當朝閣部楊嗣昌所遣前鋒在陽穀城中,附近各地潰兵聞之紛紛歸附,因此陽穀縣內兵力最盛時竟達六七千之多。由此得到了另一個意外效果便是,二賀兩部人馬紛紛放棄了並不位於大運河主幹道上的陽穀,繼而分兵,沿東西兩路北上,其中東路賀一龍在大運河朱棗莊與牛金松遭遇。

而據多方情報彙集之後,何騰蛟做出了一個判斷,革左五營的賀一龍、賀錦兩部人馬之所以竄入山東,又急於北上,其目標便是有北方蘇杭之稱的臨清,此地為貫通東西南北的水陸樞紐,囤積財貨不計其數,且黃河故道由此與大運河交匯,一旦賊兵沿著黃河故道由此溯流而上,將嚴重威脅到於河南剿匪的楊嗣昌後路。一旦楊嗣昌囤積於黃河以北的無數軍資落入流賊之手,或是被付之一炬,中原剿匪勢必將功虧一簣。

李信頻頻聽何騰蛟說出黃河故道一詞,便問其意,何騰蛟又額外解釋一番。原來黃河在歷史上曾數次氾濫改道,而在南宋以前一直由河北山東流入大海,至南宋建炎二年,東京守將杜衝為抵禦金兵南下,便在滑州掘開黃河大堤,黃河向東南分別由濟水和泗水流入大海。此後又歷經數次大規模改道,始終被人力封堵南流,後來奪淮入海,黃河河道便一直穩定至今。

黃河自改道南流,奪淮入海以後,雖然河道趨於穩定,可自洪武朝以來,決口多達數百次,幾乎每七個月就要決口一次,黃淮百姓因此而家破人亡者不計其數。何騰蛟言及於此,痛心疾首,情緒陡而激動。至於黃河故道仍舊有河水流過,水勢隨小,但少了黃河氾濫反而河道平穩,因此仍為溝通東西的重要水道之一。

這番話讓李信大吃一驚,也顛覆了來自太平年景的他對於黃河的印象,從未想到過這條被謳歌了千遍萬遍的母親河,竟然在上千年間奪取性命無數,為黃淮百姓帶來了罄竹難書的深重災難。也許之於時人百姓看來,所謂母親河,在他們的眼裡不啻於一條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人常言洪水猛獸,或出於此吧!

“自流賊之禍波及山東月餘時間,下官麾下聚集士卒近萬。”說到此處,於馬上的何騰蛟竟赧然一笑,“下官自滿之心日起,生怕朝廷在臨清準備不足,而吃了大虧,便率部北上,哪成想剛過莘縣就遭遇了賀錦所部流賊,一戰而失去大半部眾,幸而平素約束甚嚴,這才有了今日一戰。”

看不出來這看似有幾分古板的何騰蛟居然以區區縣令的身份,便能組織其上萬大軍,守住了陽穀,嚇退賊兵不說,竟然還有著敏銳的戰略直覺,實在不能讓人小視。

“不知何縣令今日後做何打算?”

看來山東河南局勢之複雜超出李信想象,看來中原剿賊的局面絕對不似報與朝廷的情形那般簡單。李信深感這灘水渾的難以見底,其實淺顯的道理誰都看的明白,流賊之所以十數年來屢剿不絕,乃是因為頭疼醫頭,腳疼醫腳,其根本原因並未解決。

流賊之所以為禍,其賴以根本乃是廣大遭受各種災害無家可歸的平民百姓,百姓們沒了活路豈有不反之理?其中,亦有流賊主動為之,裹挾萬眾呼嘯來去,久而久之變成了惡性迴圈,屢剿不絕也在情理之中了。

何騰蛟目光竟罕有的露出些許茫然之色,“下官掌軍畢竟名不副實,打算回陽穀去,盡守土之責!”

李信只覺得以何騰蛟之能,讓他做個鳥不拉屎的陽穀縣令,著實有些屈才,回去尋個機會,讓張方嚴保舉此人出任個合適的官職,正可人盡其用。

臨到東昌府時,李信與何騰蛟就此作別,兩軍亦分路而行。李信攜牛金松等人一路向東,卻正遇到顧十四帶著主力由南往北而來。

牛金松眼睛尖,一眼便瞅見了顧十四的將旗,“大將軍你看,那不是顧平虜嗎!”

牛金松自打被皇帝賜名以後,便決口不提從前賤命,無論場合都直呼其名。提及顧十四,李信已經有些怒不可遏,此人平日裡性子有些偏狹,卻沒料到今日竟能幹出如此不靠譜的事來!

但是,好在牛金松後知後覺,並未覺得顧十四今日的不妥行為,李信便不好主動公開此事,否則挑起部下間的矛盾反為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