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巡行差遣職權之內的地盤,丟了是他負主要責任,守住了卻又是他領頭功,但玩一招失而復得就大大不同了,失土的責任誠然由史可法承擔,而克復失地的功勞可是實實在在的要落在援兵頭上的。
放眼南京城的三股人馬,由張方嚴親自提調的江北三鎮,龍潭李信的三衛軍,還有實力最強勁的魏國公,領軍府之權,節制江南諸軍。不過魏國公可不是任誰相見就能見到的,更何況他僅僅是個六品的給事中,做給事中的官員人員一向不好,因為這個差事就是得罪人的,一旦有個三長兩短,別人只是看笑話沒跟上來再踹幾腳就算是厚道人了。
是以他急的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求了不少門路卻都碰了一鼻子灰。後來還是一位同僚替他穿針引線,花了上千兩銀子置辦了一幅北宋蘇東坡的真跡,才換得了於魏國公之子徐文爵小公爺見面的機會。
別看這位徐小公爺武將世家出身,卻獨獨喜歡文人字畫,荊可棟送的蘇東坡真跡也真是搔到了他的癢處,聽說此人有急事相求便不辭辛勞連夜相見。
荊可棟聽說徐小公爺連夜准將,直唸叨小公爺是個厚道人,一時間大有感激涕零之意。
“情況如此,下官只想求小公爺一個準話,國公爺究竟何時才出兵啊?”
聽了荊可棟請託之詞後,徐文爵竟嘿嘿笑了起來,然後又道:“實話與荊兄說了,家父動兵時辰那是機密,兄弟絕對不會洩露的。但也讓荊兄安安心,安慶丟不了,好好的把心放肚子裡吧!”
荊可棟見徐文爵說的模稜兩可自然是放心不下,一時情急便追問道:“難道魏國公這幾日便要出兵?”但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失言,人家徐小公爺都已經有言在先不會說及魏國公出兵時辰,自己再追問豈不是讓他難看嗎?正惴惴不安間,徐文爵一拍腦門,恍然笑道:“這事怨我,說的不清不楚。我與荊兄甚是投緣,不妨對你交割實底,這南直隸有三家兵馬可都盯著平叛的功勞呢,他們出兵只閒慢了,豈有閒快的道理?”
徐文爵說的的確是大實話,卻不是荊可棟想要的,這些道理他也能說的出來,張方嚴的江北兵軍紀敗壞,又是剛剛論調了一干主將,戰鬥力肯定又打了折扣,急著趕過去,飛蛾撲火也未可知呢。至於龍潭李信,聽說此人名頭不小,但那也僅僅是傳言,實際如何也是個未知數,聽京中的同僚曾提及此人,不過一介倖進之臣,根本不足掛齒……
第六百八十五章 雪中送炭?
徐文爵焉能看不出荊可棟的不以為然之色,一時間也撓了頭,他既收了如此誠意的禮物,若讓人家不盡興而歸,就好像是自己理虧了一般。可是如果將父親的用兵計劃告訴此人,那就是洩露機密,左右思量間讓他好生為難。良久之後,這位徐小公爺竟一咬牙,“如此,你看這樣可好。”
他將那幅蘇東坡真跡從身旁的架子上拿了下來遞給荊可棟,“這幅字你先拿回去,若我說的話靠譜,你便再送來。反之,你就收好,我也沒有臉再收……”
徐文爵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但是笑的有些牽強,一隻右手又是在那幅字上摸索了好一陣,才鬆了開來。如此一來反而將荊可棟弄得不好意思了,心道這徐小公爺雖然有些紈絝的模樣,卻也是個性情中人,如果自己今日將禮物拿了回去,豈非讓人戳盡了脊樑骨?
奈何徐文爵雖然面有不捨,可態度卻堅決的異乎尋常,根本不容許荊可棟推脫,一意堅持讓荊可棟按照自己的意思去辦。荊可棟再三推脫,徐小公爺竟大有翻臉的架勢……
荊可棟捧了字畫走在寂靜無人的街上,這才徹底清醒了過來,天底下哪有這般送禮的路數?自己這事若傳揚開去,真是羞於在南京為官了。只心裡沒有底,一顆心很快有轉移到了對自己身家的憂慮上來,可細細想來他想要的是什麼呢?無非是想知道魏國公是否出兵,而求個安心。但就實際而言,他是否預先知情,事實都是已經有了定數,不是他個人所能改變的。現在的問題所在是,他想花錢買個心裡有數都無門無路。
次日一早,荊可棟特地去了軍營查探情況,誰知今日京城竟各門緊閉,打聽了一陣才得知這是巡撫衙門下的令,不知將有何動作。荊可棟的心裡騰起了希望,莫不是魏國公大軍已經出發了?但向守門的軍卒打聽,卻也打聽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又失魂落魄的沿路返回。
半路上卻聽見有人在喚自己,抬頭一瞧竟是南京兵部侍郎高宏圖。
“垂頭喪氣,失魂落魄的,這可不是你的一貫作風啊!”
兩人是舊相識,只是對方升官的速度卻遠勝於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