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任剿滅海盜的官員可沒少幹這種言而無信的事。
有此顧慮,何斌也就絕了投奔明朝官軍的念頭,只想著趕緊應付了華萊士這個討厭的蘇格蘭人。來到秦淮河邊他又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南京城,卻見幾處敵樓之上竟升騰起了沖天狼煙煙柱。
“早就料到了明朝人不會輕易屈服,告訴炮手們,不要休息了,現在就行動起來,繼續進行炮擊!”
華萊士上校得意的笑著,透過何斌的講述,他知道這個古老的東方帝國已經陷入了巨大的麻煩之中。龐大的國土上到處都是叛亂,僅僅在距離南京不遠的長江中游便有一股巨大的叛軍,據說在當地領軍的還是明朝的一位公爵,但這並不能阻止明軍的潰敗。而在長江以北,他本人剛剛把一位明朝的總督打的屁滾尿流,現在的南京城已經是孤城一座,哪裡還能有援兵來解圍呢?
隨著此起彼伏的炮聲隆隆響起,華萊士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
“我要去船艙裡休息一下,通事何,你就留在這裡好好欣賞,炮擊南京城的盛況吧!”
……
三元口,一整隊數百人的身著大紅軍裝的三衛軍士卒正席地而坐,養精蓄銳。重新回到三衛軍作戰序列的李雙財也在其中閉目養神,因為很快他們透支體力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隊官,快看!是狼煙!”
聞言之後李雙財猛然睜開了眼睛,騰的從地上彈了起來,手搭涼棚向北方望去,果不其然有兩道煙柱沖天而起。
“兔崽子們都起來吧,該輪到咱們動手了!”
說實話,李雙財對李信的安排頗為不滿,憑什麼別人都能上陣殺敵,自己剛剛回來就被安排了這民夫掘土的活計。他卻不知道,牛金松一干人對他還羨慕的很呢,如果瞭解了其餘戰兵上陣只許敗而不需勝,當要撫額慶幸了。
“開挖!”李雙財率先提起了身邊的鐵鍁動身跳上了河堤,河堤的另一側就是南河已經乾涸的河道,入眼處盡是板結龜裂的沙土。
隨著鐵鍁飛舞,沙土翻揚,河堤很快被挖出了缺口,秦淮河水道中的河水已經有數道涓涓細流沿著挖出的淺溝流入了乾涸的南河河道。
“加把勁!鎮虜侯說了,只要咱們將這三元口河閘成功的掘了,就記咱們的功!”
其時河堤上的土本是夯土築就想要挖掉並不容易,但李雙財等人選擇的地段恰恰是開春起倉促填埋起來的,因此土質疏鬆,掘掉了表面的硬土之後便都是挖掘十分便利的沙土。
這也是李雙財等人能夠很快就挖出了數道小溝的原因之一。但若是想成功的將秦淮河中河水引入南河,這還只是第一步。除了引水分流之外,軍卒們還將從河堤上挖出的條石一點點填埋到秦淮河水道中,然後又將沙土裝袋填入。雙管齊下,此消彼長,自然是事半功倍。
隨著泥沙俱下,秦淮河原本清澈的河水開始變得渾濁不堪,並一路沖刷往下游。南京城外大帆船上的水手很快就注意到了河水變渾的怪現象,並很快稟報了正在休息之中的華萊士。
水手們以水維生,一向注重水的變化,但是他們僅有海上經驗,對於河水因何變渾卻一頭霧水。這一回就連一向以無所不知的姿態示人的何斌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四。
華萊士想了片刻有些恍然:“可能是上游下了大雨,將泥沙衝進了河水裡,所以下游的河水才逐漸變渾!”揣測的說了幾句,他就問身邊的水手:“糧食和黃金裝了多少?裝完以後,就要趕快離開這狹窄的河道!”
秦淮河有十幾丈寬,在河水裡並不算窄,可是華萊士是在海上行船慣了的,總覺得這麼多大船聚集在河道里擁擠不堪。如果不是在糧倉裡發現了黃金,他才不會在這裡停留如許長的時間。
而何斌直到此刻才恍然,這華萊士並非愚蠢的狂妄叫囂,一切的挑釁都是在掩藏裝糧上船的行動,滿河面瀰漫的炮火硝煙正好掩護了搬運糧食與沙袋的水手們。何斌暗暗懊惱,虧得自己總以為此人愚不可及,卻原來是另有心機。有了這個念頭,何斌心中便陡起警覺之心,提醒自己切不可再小看了此人,否則沒準便要因此而跌跟頭。
“已經裝船完畢,只等下令開船了!”
水手的報告讓華萊士十分滿意,他從懷中掏出了懷錶看了眼時間,然後面露輕鬆的下著命令:“臨走前,再送明朝人一些禮物!告訴各船的炮手們,齊射三輪之後就楊帆返回大江!”
隨著轟隆隆的炮聲再度響起,何斌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已經麻木了。猛然間,他覺得船身竟然明顯的晃動了幾下,緊接著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