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驚馬,逃命啊……”
一行人趕緊向路邊後退,生怕驚馬再衝過來躲避不及。待站定之後,果見一匹大青馬瘋狂都得踹著四蹄直奔街市而來。陸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彎弓搭箭,隨著拇指、食指、中指一齊鬆開,長箭破空疾射而出,正沒入那大青馬胸腹之間,或許並未射中心臟,又奔了幾步才放緩了速度,栽倒在地,突突的打著粗重的響鼻,眼看是活不了了。
變故來的太快,快到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陸九的勇武與冷靜得到了圍觀人群的嘖嘖稱讚,不過卻有見過世面的人,認得他手中長弓並非民間所有,而是軍中之物。
不過看陸九一副絡腮鬍子,穿了一身稍顯破舊的粗麻布短打,倒是像道上的綠林好漢。不過時人敬重好漢,更何況此人還救了這街市上的許多人,便有熱心人提醒道:“好漢長弓乃官府禁止之物,趁著牙差皂隸還沒過來,趕快避上一避吧!”
“是啊!是啊!我等敬重好漢本事了得,定會守口如瓶!”
陸九滿臉不屑,牙差皂隸算什麼東西,自己身為定國將軍,三衛軍中從二品的副將,讓他避走,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但李信並不像惹麻煩,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來過南京城,便低聲道:“走,別等牙差皂隸過來了,到時候咱們就得暴露身份!”
而那米琰這時才從震驚中緩了過來,剛要邁步,卻腿肚子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呀,陸將軍快扶我一把,這腿不聽使喚了!”
看到米琰那一副狼狽樣,陸九一張陰沉的臉這才露出一點笑模樣,鐵鉗一樣的大手拎著他的領子,輕而易舉就將他提了起來。
“完蛋!讓個畜生給嚇成軟腳雞,傳出去讓人家笑話!”
米琰瞪了陸九一眼,揉著屁股,沒好氣的道:“你不去聒噪,誰能知道?”然後,米琰又四下張望,奇怪的問道:“你帶的人呢?”
“這幫子人太沒用,沒一個進得城來!”
原來受流賊圍攻鳳陽影響,南京城的門禁也比以往嚴了許多,想要進城那是需要路引的,雖然未必人人都查,可那十幾名騎兵一看就是外鄉人,又沒有路引自然被攔在了城外,沒被守門官軍當賊人抓了都已經是萬幸。
米琰上下瞅著陸九,心道這廝更像道上的綠林強人,不知道是怎麼混進城來的,剛想再出言揶揄他幾句,卻忽聽有人在後面喊著什麼。
“壯士,壯士留步!”
李信轉頭望去,卻見一主一僕二人在後面跟了上來。主人寬袖皂袍,軟巾垂帶,飄飄然而行,頜下幾縷鬍鬚隨風微微抖動,明明是為富家士人,卻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感。卻見他保養極為得體的臉上綻開了笑容,離著還有十餘步距離就遙遙拱手。
“在下仰慕幾位壯士威名,又見適才雙箭射雙馬,便更欽佩之。在下已在醉仙樓備下薄酒,不知肯否賞光?”
米琰受了驚嚇,對任何人都本能的懷著深深的戒備之心。
“我們初來乍到,又與你素未謀面,閣下如何嚮往?人常說無功不受祿,請恕我等不能赴宴!”李信細看之下,此人看樣貌也就四十多歲,所穿服飾,分明只有士官紳才能穿著。李信亦是極為警惕,此刻情形不明,驚馬又蹊蹺至極,在這種境況下他不願與南京官員多有交集,怕多惹事端,橫生枝節。
米琰的兩句話頂了過去,皂袍儒士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笑道:“老夫仰慕壯士何須……”
“就是他們,抓住他們……賊子,莫要跑了賊子……”
就在那老者還在準備說服李信之時,遠處已經一擁而來了大批的牙差皂隸。
陸九怒道:“這幫兩面三刀的傢伙,口中說著不告密,做起來卻又是一套!”說罷已經將背在背上的長弓又由背上拿了下來。
“陸將軍想的好生天真,你射入馬腹的那兩箭其實尋常百姓能有了?那可都是軍中上好的長羽箭,牙差皂隸們就算想坐視不理,也無法向上司交代!”
李信頓覺腦仁生疼,今日出門果真是諸事不順,先是尋黃妸而不見,接著路遇驚馬又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此刻又被城中應天府的牙差皂隸纏上。如果他李信非要進南京城,也不能以這種方式現身啊,被抓緊順天府大獄中去,等著府尊前來搭救,傳出去可就真城了南京城中的笑柄。
“別拌嘴了,趕緊走,避開這些牙差皂隸!”
那皂袍儒士開始還懷疑這幾個人的身份,此刻眼見他們躲避順天府的牙差皂隸,已經確認這些人就是綠林道上的強人。目光中,隱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