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眾說紛紜,又說好的,也有說不好的。倒是把一旁米琰和陸九聽的時而點頭,時而氣氛作色。
李信淡然一笑,這幫人不過是一群紙上談兵之輩,他們口中的好與壞對他沒有任何意義。這時,卻聽身邊叫小雅的女子輕輕嘆了一口氣。此前除了互道一句姓名外,兩人便再無交流,不似陸九攬了美人在懷又摸又親,引得頻頻尖叫,又換來了不知多少道側目之光。對於這叫小雅的女子此刻的一聲嘆息李信微覺好奇,便問道:“因何嘆息?”
那女子本來因為嘆息而放鬆下來的神情又是一陣緊張,趕緊向李信稱罪道歉。舉手投足間,李信不經意卻從其若隱若現的袖子間,瞥到了嫩如羊脂的雪白小臂上竟有著一跨快的淤青。他立時便了然,許是老鴇教訓體罰的結果。
李信只讓他不要緊張,可如常說話吃酒,不必拘謹。也許是李信的態度太過親和,那女子竟又是一嘆,繼而楚楚說道:“若鎮虜侯去歲能帶兵在河南教訓那李自成,家父也就不會身遭不測,我……”
這一番似自言自語的話引起了李信的好奇之心,如何自己在河南他的父親便不會遭了不測?李信忽然記了起來,那老鴇曾與冒襄說過,湖廣有位布政使因剿賊不利掉了腦袋,家中女眷也被充入了教坊司,想來此女正是那位布政使的家人了。
李信亦是一陣惻然,在明朝犯官家屬男子充軍女子充入教坊司原就是尋常事。時人多有笑話,睡了尚書,閣老家的千金也是屢見不鮮的。比如嘉靖朝抗倭名臣胡宗憲,受了嚴嵩倒臺所牽連,一朝獲罪之下,家中妻女無不充入教坊司任人欺辱蹂躪。
李信看著面前楚楚可憐的女子,其父既然是獲罪之下累及家人,只不知是否罪有其實。但不論如何,其家人子女也是無辜的,想她一個大家閨秀,竟淪落到教坊司中為娼為妓,以姿色取悅男人,身世又何其悽慘。也難怪她一直鬱鬱寡歡的模樣,從官家教女跌落人間地獄,這等判若雲泥的身份落差,尤其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忽然一個人坐在了李信身旁,可目光所及卻是那幾欲淚垂的女子。
第六百五十四章 事起突然
坐在李信身邊的正是冒襄,他坐下之後雖藉著微醺的醉意看了幾眼那叫小雅的女子,口中卻是一本正經的與李信寒暄。大體意思是,人多事雜,有不恭之處還望多多海涵。隨即又似閒聊一般問起了家世與軍中見聞。
李信對冒襄此人感官不佳便一一虛應回答,言及自己乃北直隸人士,微有薄功,在山西總兵麾下忝為參將。卻聽小雅掩口驚道:“一年前鎮虜侯正在山西,如此說將軍豈非在鎮虜侯帳下為將?”隨即又是一副似若有所思的模樣。
冒襄忽覺自己為李信做了墊腳的石頭,反倒使他獲得了更多的關注,便又問道:“聽說鎮虜侯曾在遼西以萬餘人馬抵抗東虜十萬鐵騎月餘,最終一戰而得勝,李將軍應是參與一戰,還請說幾樁勝仗,讓我等也見識一下三衛軍威武。”
冒襄言語中隨字字說三衛軍威武,可與其表情卻全然都是輕浮與不恭。不過他這話卻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原本亂紛紛的各抒己見計程車子們,也將目光驚訝的投向了李信與冒襄所坐之處。
“闢疆兄你說甚來?甚的三衛軍,甚的李將軍?”
這話使得正與復社同門虛應的黃宗羲吃了一驚,心道莫不是李信自己道破了身份?此地的確人多嘴雜,如果露了行蹤一切便也無法再保密了。不過他看李信的神情全不似自己說出的模樣,又疑心是吳應箕的幼弟口滑說漏了嘴,可他目光尋去卻又見吳應璘在米琰身邊正纏著他不知說些什麼,顯然也不可能是他。
這時冒襄才尷尬的解釋了一句:“這位李十三將軍曾在鎮虜侯麾下做參將,今日既得緣一見,自然要請教一下三衛軍如何大勝東虜的。”他在言及李十三三個字的時候,故意加重了十三的發音,以顯示此人不過是連正經名姓都沒有的一個丘八武夫。
但令他失望的是,彷彿大家並不關心李十三的出身,而是幾乎異口同聲的讓他講講三衛軍的戰績。李信原本自顧自的喝酒也還優哉遊哉,可在冒襄的胡攪蠻纏下,卻突然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頓時就有點不適應。不過他也分外驚訝,這些江南士子對三衛軍以及自己的好感竟大出想象。也許這其中很大一部分要歸功於黃宗羲的《公報》。
果然,李信的猜想很快得到了印證。一名士子高聲問道:“李將軍姓李?與鎮虜侯可有親戚?說說鎮虜侯究竟長的什麼模樣?是否果真頭大如鬥,眼如銅鈴?”
一時間場中又七嘴八舌